漳王提议:“我们去喝酒,能不能找处没有胡姬的寻常酒馆?也别往平康坊里去,一到了那种地方,阿苍便有许多乐事可做,不跟我们说话了。”
顾嘉树一哂:“罢了罢了,你俩明着暗着编排我。今日既然有我姐姐,也不好去那种地方,咱们就找个酒好菜好的地方,吃点喝点得了。”
栗浓自然毫无异议,顾嘉树找了个久负盛名的酒楼,挑了临街二楼的房间。三人吃吃喝喝,不多时都有了些醉意。
因为漳王的提议,三人连个歌姬都没叫,顾嘉树不禁觉得有些厌烦,窗棂上挂了一只鸟笼,里头一只碧绿色的小鸟,顾嘉树闲着无聊,便掰碎了点心打鸟玩。
那鸟在笼中跳上跳下,顾嘉树精于射术,鸟竟是如何也避不过去。
顾嘉树才笑了起来,宋与年不忍,道:“不折腾人,又去折腾鸟了。”
栗浓一把抓住顾嘉树捏糕点的手:“我喜欢吃这个!你不要乱扔了!”
顾嘉树少爷脾气发作,阴阳怪气道:“姐姐怎么这样!才认识漳王一天,就这么向着他!好像‘同仇敌忾’,我是你的敌人了。”
顾嘉树旋即丢了糕点,一拂袖子,半真半假地生起气来。
栗浓与漳王相视一眼,栗浓道:“阿苍,你喝醉了吗?”
漳王也有些无措,顾嘉树甚少生气,此时也是半真半假分辨不清,漳王殿下惯喜欢和稀泥,对顾嘉树道:“我有些醉了,阿苍,我们一起去吹吹风吧?”
栗浓拧了眉,手头的饭也不吃了:“你哄他干什么?他根本无理取闹嘛。”
漳王只是笑了笑,真的抬步往窗边去了。
漳王未免太好脾气。栗浓半张着嘴,看漳王的身影,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顾嘉树看栗浓吃瘪的样子,自己终于开心了一些,展臂躺在坐榻上,有点得意地朝栗浓挑眉。
栗浓被顾嘉树气得不成,抬手往他身上捶了一下,自己撑起身子来去窗边叫漳王。
她到漳王身边,却忽地发现楼下人头攒动,都齐刷刷地往街那头看。她不由得也探出身子去往街那头看,可惜隔的太远,只能看见那边聚集了更多的人,似乎还有一架大车。
栗浓拍拍漳王肩膀,指给他看:“你瞧,那是什么?”
漳王伏下身子眯起眼睛,看了半晌:“看不清啊。嘶,好像……好像……”
顾嘉树以为他俩合起伙来演戏逗他,心里闲他俩幼稚,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想看他俩能演出什么花来。
“啊!”漳王忽然道:“我看出来了!好像是一头大象!”
顾嘉树:演,接着演。
栗浓闻言,探出大半个身子去看,那车马近了一些,栗浓终于也看清了车中的庞然大物,对漳王笑道:“真的诶!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大象进京呢?”
漳王想了想,道:“哦,我想起来了,岭南太守进献了一头大象,算日子约莫这两天就要到京城了,想必就是这头吧?”
栗浓一面点头一面看大象,漳王见她感兴趣,便多说了些关于大象的事情给她听。
漳王道:“这头大象还没驯好,宫中的舞象能和着音乐跳舞,灵巧无比。待到日后宫宴时候,与娘可以瞧瞧。”
栗浓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道:“当真。”
“当然是真的了,”说这话的是顾嘉树,顾嘉树一边抬起手撑住栗浓头顶的窗框,一面道:“不仅有大象跳舞,还有狮子顶球呢。”
顾嘉树觉出他二人并不是装样子逗他,而是真看见一头大象,不由得自己觉得无趣起来,故而借了个话头,重新说起话来。
栗浓仰头瞪了他一眼,顾嘉树咧嘴笑笑,轻轻抓了抓栗浓的头发。
栗浓也不再气,只回头看了看笼中的鸟,道:“我看鸟脚上绑了绳子,你真烦了,把它取出来逗逗也好啊,闲着没事非打鸟干什么?”
顾嘉树忽然又变得乖巧无比,他诶了一声,当即照办,打开鸟笼,将鸟腿上的绳链抓在手里,对栗浓笑了笑。
不想,那小绿鸟不知道是怕了顾嘉树惊惧不已,还是记了仇蓄意报复,顾嘉树刚把它捧在手上,那鸟忽然发性,狠狠地朝顾嘉树脸上啄了一下。
顾嘉树反应迅速,用手挡了一挡,结果手上登时破皮流血。顾嘉树也恼了,狠狠地摔了鸟,那鸟并未落地,叫宋与年接住了。
顾嘉树捧着手骂道:“这小畜生!要不是我挡的快,可就破相了!”
栗浓紧张地捧着他的手看了一看,只是破皮罢了,并没伤的多深,栗浓放心,又骂他:“活该!你根本是自作孽!”
顾嘉树委屈道:“我都伤了,怎么还骂我。”
宋与年捧着鸟站在一边,那鸟受了惊吓,躁动不已,也啄了宋与年许多下,宋与年为它顺了顺毛,待它安顺下来,才重新放回了笼中。
栗浓捧着顾嘉树的手,虽然只是个小伤,却也流出一道长长的血流,顾嘉树故意抽回了手,自己拿帕子按住,一边回身走一边嘀咕道:“罢了,我是没人疼的。”
顾嘉树见栗浓和宋与年都更关心那鸟,心里不忿,又怕他俩念叨,先发制人道:“疼死我得了!”
栗浓拿他没法,明知道他伤的不重,根本是在拿乔,但仍旧跟过来,捧住他的手,轻轻地用帕子按住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