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脸都是初为人父的喜悦,栗浓听得认真,他讲他女儿的芝麻小事,比如哭得时候嘴巴张得比半张脸还大;白天睡觉,半夜总饿,简直是来讨债的。
栗浓垂眼听着,只微笑着,什么也没说。
不多时,两人到了坊门处,郭伯江一边跨出坊门一边与栗浓话别。
正在这时,大路上忽地缓缓行来一架厌翟车,一长列人拥促在后。四匹枣红骏马拖着通身赤色的车辇,紫油浅绛色团盖,硃里车幔,红锦络带垂将下来,饶是风雪再大,也不会轻飘乱荡,华美而庄重,含着与生俱来的不得僭越。
栗浓认不得这是什么品级之人的卤薄,郭伯江却认得,轻声道:“清河长公主。”
她的神色有些微变化,甚至有些呆滞,郭伯江见她不动不退,只好带着她退让到一旁。
那辘辘车马声分明已经到了身畔,眼看着就要过去了,忽地停了下来,连着团盖上垂下来一摇一晃的流苏穗子都不动了。
车厢里传出来几声低语,一个貌美宫娥从车内跳下来,对栗浓道:“这位可是顾家大娘?”
虽然突如其来,但栗浓立刻守礼躬身道:“是。”
又一个抱着锦匣的宫娥下得马车来,向这个宫娥耳语几句。
宫娥笑得和气:“殿下说,今日偶遇,自是有缘,殿下一见娘子就喜欢的很。本应该传娘子一起说说话的,但殿下还有要紧事要入宫去,只得改日了。”遂示意另一宫娥上前,那另一宫娥捧匣而来,她道:“这是殿下的一点赏赐,娘子且收下。”
那宫娥自然把郭伯江当做栗浓的侍从,将匣子递给他,但不想栗浓自己接了过去,捧着匣子一拜,谢恩。
对方还不走,笑意盈盈地看着栗浓。
栗浓便乖乖地打开了匣子,郭伯江余光瞥见,一匣的红宝石,满匣红艳艳的宝珠,好像凝固的鲜血,然而奇异的是,这血还带闪光。
“是否合娘子心意?”
郭伯江看不见的地方,栗浓看得到,宝珠半掩,锦匣中央,躺着一颗格格不入的小铁刺球。
宫娥笑着,又问一遍:“娘子?是否合娘子心意?”
厌翟车里无声,却有眼睛。
栗浓是想笑的,只怕森森白牙一露,在这鲜血映衬下,太瘆人。
栗浓合了匣子,答:“合。谢殿下。”
宫娥笑着低下头,退下。车夫的鞭子一抽,一堆人马不一时便走远了。
郭伯江正要恭喜栗浓,却见栗浓麻木地立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像一尊木偶。
郭伯江心里一突一突的,一众诡异的感觉从后背爬上后脖颈。
“嘿!小郭!”
郭伯江一回神,原来是住在坊门旁的一个熟识的大娘和他打招呼。郭伯江立时爽朗一笑:“白大娘!这天色不早了,您是要出门?”
白大娘和他一样大嗓门:“出去买条鱼!今日孙子被学堂先生夸了,我去给他买鱼,做大鱼吃!”语罢,她又怕秘诀被人听到一样,压低声音对郭伯江道:“快散市了,这时候的鱼,最便宜!”
郭伯江故意夸张:“是吗?改日我也去试试!”
白大娘自得地笑了,又道:“我说小郭,天色不早,别在外面喝酒,让你媳妇等!早点回家,家里还有尿片子等你洗呢!不是我老婆子瞎说,你媳妇啊,可真是美人坯,你的女儿长大了,不知道要漂亮成什么样子!”
郭伯江听旁人夸自己女儿,心里高兴得和什么似的,他有点害羞又有点骄傲地地回头看栗浓,栗浓静静地看着他们,慢慢地笑了一笑。
那笑除了为他高兴外,还多了很多别的东西,似乎有一点羡慕?
明明是一个微笑,却好似一声叹息。
让他不懂。
他回了家,逗了女儿,躺在床上,睡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又来到闲来别无事喂兔子。
很平静,栗浓那个微笑他想不明白,他也没有钻牛角尖。
但是丰殷城从来不缺风波,这回的消息仍算石破天惊——圣人赐婚漳王与武烈公独女。
武烈公死了多少年,早已不为人知了,倒是他弟弟的名字无人不晓。
顾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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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与年尝了吕少阳做的月饼,十分有风度地问道:“阿苍,此月饼……有毒吗?”
顾嘉树:“过分了昂,它只是难吃而已。”喜欢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狗男主永远不和我同一战线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