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春末,原本是个柔情似水的季节。
阳光明媚,春雨如酥。
到处透着绿意,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槐花盛开,漫山遍野。
百花争艳,暗香浮动。
轻风阵阵吹拂,转身就能嗅到芬芳。
然而,这两天大湾县里没有人赏花赏景,都在激烈地讨论着一个热门事件。
“莲花酱厂的豆瓣酱,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吃了啊?听说他们做酱用的都是脏水,啧啧啧,那不得吃坏肚子啊?听着就吓人!”
“还好我没买着他们的酱,想想就后怕。”
“真是奇怪,我看报纸上之前写的,说莲花酱厂卖的豆瓣酱,通过质检了啊!应该没有问题吧?”
“为了检查做的酱,肯定用了干净的水啊!那之后做的,不就不好说了。”
“梁河的水挺干净的,直接取了用就行,干嘛用脏水呢?”说话的人摇了摇头,“真是想不通。”
“你没听人说奸商奸商的嘛!做买卖的能有几个好人?都是一肚子的坏水,尽坑咱们这种没心眼的傻帽!”
不一会儿,又过来了俩人,带来了新的消息。
“我听说,莲花酱厂下午要搞个大活动。”
“什么大活动?”有人好奇地询问。
“好像是要砸酱……”
“砸酱?啥意思?”
“就是把之前做的酱,当场全都砸了。”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有人开口说道:“这是准备表演给咱们看的吧?”
“谁知道呢!没啥事儿就去瞧瞧热闹呗!”
……
此时江芝莲黑着脸站在酱厂车间的窗前,眸色极暗,浑身散发着戾气。
工人们正忙碌着把一坛坛酱缸,和已经装瓶封口的成品豆瓣酱,往厂院里搬。
每个人都低着头,默不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陈淑芬捂着脸站在江芝莲身边,她刚刚跑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地哭过了,眼睛很红,眼泡已经肿了起来。
“小姨,我得问你几个问题。”江芝莲酝酿了一会儿措辞,才谨慎地开了口。
她不想让小姨过分自责,这原本就是拖鞋厂那边有意下的套。
两个厂子离得这么近,很难防得住恶人的算计。
陈淑芬垂下双手,看向江芝莲,点了点头,“你问吧!”
江芝莲抿抿唇,“最近半个月内,有咱们酱厂以外的人来过吗?”
陈淑芬仔细回想了半晌,才认真地说道:“除了孟青,就没有别人来过了。”
“嗯。”江芝莲继续开口询问,“水泵出过问题没有?有没有找人修理过?”
陈淑芬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
其实前面这些问题,并不是特别重要,江芝莲不过是想给小姨一些缓冲情绪的时间,所以特意从简单的、无足轻重的问题开始。
随后,她才问到了重点,“小姨,你觉得这段时间,谁有机会挪动咱们水泵抽水管的位置?”
陈淑芬神色微僵,惆怅地轻叹了一口气,“我也怀疑是抽上来的水不干净,听你这么一问,看来真的是这一环节出问题了……”
江芝莲没有接话,耐心地等小姨说下去。
陈淑芬先是自责了一番,“都怪我麻痹大意了,上次你特意叮嘱过我,让我盯着点抽水管的。哎……最近忙着理账,没顾上那么多。看你和孟青经常过来帮忙照看,我就放心地……”
说到一半,她哽了哽,心里难受得忍不住掉泪。
可又不想当众丢人,陈淑芬便胡乱地抹了下眼睛,把涌上来的酸涩硬生生地给压了下去。
江芝莲心情不是很好,一时间说不出劝慰的话,始终沉默着。
陈淑芬冷静了一会儿,才正面地回答了江芝莲刚刚的问题,“柳妹弄了个值班表,按理说每天晚上都应该有人转到河边查看一下抽水管的位置。可是很多工人估计一犯困就回去睡觉了,可能就是这时候有人动的手脚吧……具体会是谁,我也闹不准。”
江芝莲嗯了一声,进一步询问,“早上抽水之前,有检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