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谨不知为何,突然之间感觉到脊背一凉,人也跟着打了一寒颤。
荆州城就在眼前,他带着一小队人马,佯装成运送物资的官兵,进入了城内。
其他人马就驻扎在荆州城外,与城内里应外合,形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海骁早已得知了龚谨已经到来的消息,城内,他早已经部署完毕。
龚谨这个人的确是低调,但是他低调是他本人的,他这个护卫却是十分不客气的把刚刚从杜跑跑那里清缴上来的好东西全部都搔刮了一个遍,就连杜跑跑那豪宅,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个遍,按照龚谨相府的规制,一应布置完毕。
姚贵更是跑上跑下,忙的脚不沾地,生怕一个怠慢了,他这半生的辛苦劳碌全部都华为泡影,荆州城的百姓也跟着遭殃,他别无他求,只求能够守住一方城池,护住城百姓。
他之前听闻过妖相龚谨的大名,当年也是有幸见过真人一面,只是那个时候他混在文武百官之中,遥遥的见丞相大人骑马而过,那风气气质,岂是一般凡人能够沾染的。
想想如今这位大神就要光临在他的身边,他日日受其监督,想必日子不一定能好过到哪里去。
时隔三年,传闻中的大神来到凡间,即便是一身普通的兵士衣衫,他也能一眼就把人从中给挑出来,且不说那容貌那身段,就那气场,站在那里便同其他人不一样。
“下官,下官见过丞相大人。”姚贵上前,急忙行礼。
龚谨掀开头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如沐春风的脸,“姚辅舟,别来无恙啊!”
姚贵吓了一跳,别来无恙,他同丞相大人有过什么交集,“无恙,无恙,托丞相大人的福,下官一直无恙。”
龚谨把头盔扔到海骁手里,笑着说道,“辅舟你别这么见外,当初在临安城匆匆一瞥,我可是对你印象深刻呢。”
姚贵吓了一跳,当初他做的够低调的了,混迹在百官之中,连头都没敢抬,唯一一次偷偷的抬头想看一下 这位传闻中的妖相是何等模样,却不曾想与之目光相对,吓得的他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
他本以为这只是他不经意之间的错觉,龚谨不会在意,甚至都不一定是在看他,没想到这丞相大人过目不忘,如今提起来,他顿时觉得十分窘迫,窘迫到竟然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站在那里,悄悄的擦了一把汗,然后向海骁求救。
海骁说道,“大人你莫要吓他,咱们这位知府大人胆子小,最怕是就是被您给惦记上。”
龚谨瞪了他一眼,“你在荆州城这些时日里好威风呀,连日常工作都不需要向我汇报了。”
海骁赶紧站定,“小人知罪。”
姚贵吓得赶紧跟着说道,“下官知罪。”
龚谨笑嘻嘻的过来拍了下姚贵的肩头,“胡闹,你有什么罪,我这一路走来,发觉你这荆州的布防做的十分的好,本相甚至欣慰,若蜀中六州都如同辅舟这般,楚国何以至此。”
姚贵暗搓搓的替自己擦了把汗,他虽然胆子小,但是却不傻,龚谨一直在敲山震虎,他怎么会听不出来。
海骁虽然是殿下的人,但是既然已经跟着他出来,那便是他的人,他怎么说都为过,这一路上海骁向其他几州借调粮食,被敷衍,被糊弄,什么气没受过,即便是再受气,也未曾空手而归过,而在他荆州,却是连根毛都没要出来。
不是他没有,而是他不想给,粮食是用来保障封城之后城内百姓的供给的,一旦给了军队,那么城中便缺粮,这城便封不住,城封不住,那么他这一城的知府便早晚也要像益州一样,成为亡国之奴。
他跟未曾像别人一样跟海骁哭穷,而是把所有的计划都如实的讲了一遍,即便是丞相大人本人来了,也不会强迫他交出城内的粮食给军队。
可是眼下不一样了,杜跑跑宅子里的积蓄就像是一个小仓库,不管是金银细软,还是粮食美酒,这些东西就在荆州城内,他守着一座金山粮仓还敢哭穷,这事儿虽说是最近几日才发现的,而且还是被海骁给强行压下来的,但是这其中他也有视察的责任,他怎么能够不害怕。
“丞相大人谬赞了,小人只是一介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胆小无能,碌碌无为,贪生怕死,只敢龟缩在荆州城内,若小人身上有半点功夫,便也会披挂上阵,杀得那北齐兵一人够本,杀得两人便赚了,也不至于我大好河山被他人践踏。”文人便是有这个毛病,嘴炮打的最响亮,平日里说的最为慷慨激昂,一到动真刀真枪,跑的比谁都快。
“哎呀,辅舟,快别这么说话,你的命比北齐那些个蛮人士兵可值钱多了,有我们大晋国这些个粗兵都死光了吗,轮到的您亲自上战场拼杀。” 龚谨赶紧打断。
海骁听着这两人没一个说真心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就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的人不尬,听的人都觉得脸红啊。
姚贵道,“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下官早已安排了宅院,请大人先在宅院里安顿,待安顿好之后下官再来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