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科特仿佛有一瞬间的迟疑,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他就人性泯灭地笑着开口:我这么想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原本是一个关于救死扶伤,圣洁光辉的代名词。
可是,在科特这里却完完全全背道而驰,他疯狂热爱着他的事业,但也仅仅只是他的事业。
他丧心病狂,就像一条失了理智的疯狗:这世上哪一个伟大的科学进步,能少得了牺牲和试验,比起庸庸碌碌活到生命最后一天,我替那些废物选了最有价值的路,我难道不比上帝更仁慈……
砰——
还不等他说完,一声枪响就骤然炸开。
科特当即尖叫痛嚎一声,他死死捂着鲜血横流的小腿,浑身战栗地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沈言渺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科特就一眼看见了她手里的那一把枪,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真的开枪?!
这个女人明明有求于他,还怎么可能会向他开枪?!
呵……靳太太……
科特疼得冷汗直流,他苍白着脸色冷笑一声,目光阴冷地瞪着沈言渺:我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事实,你这样可不是求人的态度……
沈言渺不以为意地凛然轻笑,她不着痕迹地将自己颤抖的右手放进口袋,竭尽全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
你以为我今天来见你,就是为了那些不知真假的缥缈旧事?
沈言渺俏丽的脸颊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她眸光冷冽地睨向浑身狼狈的男人,嗓音嘲讽:那科特先生,可当真是小看我沈言渺了!
自欺欺人!
科特也不甘示弱,他颤颤巍巍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咬牙切齿:白纸黑字,人证物证俱在,靳太太曾经是律师,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样的案例不应该叫不知真假,而是铁证如山!
沈言渺微凉的手指不禁轻轻攥起,她澄澈的眸子里似乎有一抹彳亍转瞬即逝,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科特先生都说了是曾经。
沈言渺强迫自己直直看向那一双碧蓝色的眼眸,她毫无怯色,一字一句说着早就准备好的措辞:而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什么沈律师,而是靳承寒的妻子!
这个身份的我,对于你口中的事实并不感兴趣,更不可能跟你妥协谈判,你的诉求不论正当与否,都与我无关!
沈言渺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着当场庭审的气势,说着完全与法律初衷相反的言语。
曾经她固执坚守的原则,跟靳承寒比起来,似乎都太微不足道。
沈言渺过去以为,自己这一生或许都会坚定法理,却没想过自己也会为了什么人,放弃主持所谓的公道:我唯一在意且重要的,就是让每一个有意无意中伤我先生的人,都为之付出代价,绝不例外!
她话音落地。
科特意料之外地怔愣了,他目光震颤地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如风拂柳的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语一样。
不、不可能,你在撒谎,你一定在撒谎!
科特忽而情绪激动地嘶吼出声,他拼尽力气拖着流血的左腿走向沈言渺,试图从她眼底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我的判断不可能出错的,你并不爱靳承寒,在你心里,他只是一个替代品,只是你对过去遗憾的一段执念,从理论上来讲,你爱上的应该是黎南那样的人,而不是靳承寒!
沈言渺对于他这样的反应并没有多么惊诧,她莞尔轻笑,眸底没有一丝温度:这就是你让景黎南出现的原因吗,你以为我会爱上他,以为我会对他言听计从,然后借着我的手,利用靳承寒,实现你所有的企图?
科特睚眦欲裂,双目通红:我的想法有错吗,你只在乎那一张脸,黎南的性格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跟林黎南难分伯仲,你……
我什么?
沈言渺还不等他说完就开口打断,她清浅的嗓音淡漠到了极点,却半分不容置疑:因为难分伯仲,我就应该对景黎南一见倾心,然后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