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听罢,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她没想到丈夫那么快就不理那小贱种了,想来是那小贱种做了太多令丈夫失望的事,近来又频繁惹丈夫生气,丈夫已经不想管那小贱种了。
想到这里,她温声道:“老爷也不能完全不管景舟,他可是您的亲儿子,只是孩子的人生我们做父母的不能干涉太多,要让孩子选择他自己想要的人生。”
她语调温和,柔声细语的,听着这声音就隐隐有种润物细无声之感。
晏宏宇平时很喜欢妻子这温温柔柔的模样,心情烦躁的时候,听着这声音都会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可现在听着她柔声细语地跟自己说话,原本就没生气,心底也升起一把熊熊怒火。
若是景明现在说不想考科举入朝为官,想要经商做生意,冯氏估计以死相逼也要阻止景明的决定,可到了景舟这里,就算景舟一辈子一事无成都乐见其成。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捧杀。
冯氏真的在捧杀他的长子景舟,若不是景舟聪明,估计早就中了冯氏的计谋,成为正儿八经的纨绔子弟。
看着眼前这张温婉含笑的面容,晏宏宇反感不已,他方才没有错过冯氏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喜色,那是幸灾乐祸的喜意,为长子可能会一事无成而幸灾乐祸。
他怎么也想不通看起来温柔良善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若兰生前对冯氏也是极好的,景舟只是个孩子,冯氏为何要这样对景舟?景舟有出息,景明以后入朝为官,兄弟俩在朝中有个照应、互相扶持不好吗?
冯氏许久没听见丈夫回话,缓缓抬起眼眸,撞上丈夫的眸光,她的心不由自主地跳漏一拍,这眸光陌生得很,带着怒意还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从未见丈夫露出这样的眸光,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仿佛能看透人心,将她内心的想法都看穿,让她莫名的感到紧张与畏惧。丈夫以前看着她时,都是温温和和的,便是生气的时候也没有像此刻叫人害怕,心中发怵。
对视了一瞬,她就受不住这种压迫感,既害怕又心虚,不着痕迹地转移视线,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老、老爷,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晏宏宇收回目光,到底是混迹官场二十载的人,很快就压低心底的熊熊怒火,似嘲似讽地道一句:“夫人对景舟真真是极好的,就连景明都没有这样的待遇,难怪景明小时候总是说你偏心,有什么都让景舟先选。”
冯氏习惯了丈夫的赞许,一时间也没听出这番话是在讽刺她,听了这话,刚刚那慌张之感瞬间消失得荡然无存,温柔含笑说:“景明那孩子怎么这样说话?我哪有偏心景舟?长幼有序,让兄长先选又怎么了?都是用的东西,用哪个还不都是一样?”
晏宏宇深深望了冯氏一眼,心门儿越发清明。
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吗?
因为他所看到的,都是冯氏对长子的好,物质上的好,就觉得冯氏是真心疼爱长子。实际上物质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晏府所用的东西哪会是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