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雨下了一夜还没停。
盛姝瑟缩着身子贴靠在阴冷的墙壁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酒店大堂。
突然一个挺拔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推开玻璃门阔步走出来。
瞬间,盛姝的双眸迸发出热切的期望,跌跌撞撞地冲了上去。
“云修,我有急事找你!”
被阻拦的男人眸光一滞。
面对眼前形如枯槁的女人,顾琛爵寻遍脑际也找不到合适的字词。
她是盛姝,但又不太像。
他记忆里的盛姝是鹿城第一美人,是叶家引以为傲的千金,也是他曾捧在心尖上的妻子。
可如今她什么都不是了。
“好久不见。”
间隔好几秒,顾琛爵才从晃神中抽离,选了一句最平淡的开场白。
听到他的答复,盛姝顾不上叙旧,语气急切又激动:“云修,我要出远门,求你帮我照顾宴宴好不好,他很乖很懂事,从来不调皮,也不会……”
话没说完,错愕从顾琛爵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深入骨髓的憎恶。
“让我照顾那个野种?今天你是来自取其辱的?”
打断她的话,“野种”这个字眼被顾琛爵咬得很重。
盛姝心头一颤,这刺耳的称呼比全身多发转移的癌痛还要疼上千百倍。
离婚后,她带着孩子远走他乡,四年来受尽人间疾苦,直到上个月意外查出癌症晚期。
医生只建议提高生活质量,意思很明白,到了这个阶段有钱也没用了。
想到刚满四岁的儿子即将无依无靠,高压恐慌下,盛姝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衣袖。
“云修,我求你帮帮我,宴宴真的是你亲生儿子,当年的亲子鉴定书有问题,你可以重新做一次,我保证……”
“够了!不要再提以前的事!”
顾琛爵眉目冷酷,发狠推开她,面庞仿若乌云罩顶。
如今的盛姝瘦成一把干柴,轻飘飘的身子直接从大理石台阶上滚了下去。
连续滚了几阶,她跌落在湿滑的地砖上,洪水猛兽般的剧痛传遍躯体,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睥睨着狼狈不堪的盛姝,顾琛爵的步伐不疾不徐,走下台阶伫立在她面前。
“盛姝,当年你一声不响带着野种跑路,背地里却买凶报复我,要不是馨安舍命相护,昏迷不醒的人就是我!”
虚弱无力间,盛姝愣住:“你说什么,馨安她怎么了……”
“还在装傻?”
盛怒之下,顾琛爵猛地把她从地上拔起来。
“是你害馨安被车撞,她从四年前昏迷到现在,这笔账咱们还没算清楚,你居然敢来找我?”
此刻顾琛爵那张俊秀的脸庞被阴鸷遮蔽,眸底燃烧着熊熊怒火。
盛姝大概听懂了,她后妈的女儿叶馨安为了顾琛爵差点送了命。
只是这件事她根本不知情,自从离婚被父亲赶出家门,四年来她和鹿城断了一切联系。
“不关我的事!我没害过任何人,从来没有!”她哑着嗓子为自己辩驳。
这时顾琛爵笑了,森寒的冷笑如芒在背。
狠狠捏住她的下颌,他不留情面地警告:“你可以不承认,但我迟早让你给馨安磕头道歉!”
说完,顾琛爵厌恶地甩开她,盛姝摇摇晃晃倒在他的脚下,衣裳湿透寒凉入骨。
“滚,不要弄脏我的鞋!”他刻意绕开脚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