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诺敏从未想过要离开,她是蒙古郡王的女儿,嫁给老十跟宗室女抚蒙古没有任何区别。这是君王的恩宠也是阿巴亥部对大清的忠诚。
如果她贸然离开,定会给阿巴亥部带来深远的伤害。
可今日天赐良机,不走都对不住自己。她迅速将自己的首饰换到秋月手上,镯子,钗环,样样价值连城,但只有拔下发间的赤金凤尾簪时,她才真正觉得不舍。
那是她跟老十的定情信物,他亲自选了戴到她头上的。老十的审美真不怎么样,但这只簪子,这么多年却从未离身。一滴泪落在凤尾之上,她狠狠一握,锋利的簪头便扎进了手心。
人她都不要了,还留着物作甚?
可她到底舍不得把这只簪子簪到别的女人发间,便放在秋月的怀里,然后连人带簪扔进了熊熊大火之中。
毕竟是郡王府,便是柴房偏僻,火光也很快引起了大伙的注意。
一片“走水了,快救火”的惊呼声中,诺敏轻巧地跃上墙头,再回望一眼住了五年的家,决然转身离去。
小六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鸳鸯阁:“十爷,柴房走水了。”
老十这些天睡得少,刚刚才睡着就被吵醒的他头疼欲裂,骂道:“走水就去救火啊,爷能喷水还是降火咋滴?”
“火势太大了,福,福晋还在里面。”
老十睡意顿消,鞋都未穿便跑了出去,一把揪着小六子的衣领提起:“你说什么?”
他的手劲太大,小六子喉管一阵锐痛,他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但仍是挣扎着自救了一下:“十,十爷,救,救人要紧呐。”
不过是间小小的柴房,周围也没别的建筑,浇了酒的火很快就将之烧没了。老十到的时候,柴房只剩一片残垣断壁还有一具烧焦的女尸,而尸身旁边,几样火烧不尽的遗物更刺痛了老十的眼睛。
银蛇软鞭,是诺敏从不离身的武器,如今烧得只剩鞭头和穿杂在鞭身中的铁丝。赤金的凤尾金簪融了不少,但仍能看出原来的模样,边上的乌娜抓着焦尸的手嚎啕大哭,焦黑的腕骨上是她前些天亲自给诺敏挑的玉镯。
老十心痛得无法呼吸,一步步慢慢走过去,颤抖的手慢慢抚上诺敏的脸颊:“诺敏,爷带你回家。”
焦尸蹭黑了老十雪白的里衣,他赤脚走在满是沙砾的路上,却浑然不觉。泪一滴滴落下,洇进尸骨之中,老十抱着她一步步走回了正院,将尸体放在他们的床上。
一众下人默默跟着,谁都知道这样不对,但没一个人敢出声阻止。
周管家见老十苗头不对,忙让人去请九阿哥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