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三叔办的山学,恐怕就是当今天子来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干涉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对方会来到这里呢?这里完全就是一个避难所,一样的地方,对方又是如何的通过重重困难来这里的?对方不是去战场了吗?
种种谜团如同毛线一样,在内心纠结着,他们只能有些惊恐不安的,看着眼前不知是活人还是死人的阮遥集。
阮遥集面上却露出了如风光霁月般的微笑,“这节课便改一下上法吧,大家好,想必各位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了,我的心的身份就是诸位的先生。”
琅琊王氏王右军次子王知音,站起身来,似乎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个比自己岁数或许都还要小一些的少年郎。
“你?你凭什么当我们的先生?难不成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我?你这个问题问得很不错,倒是有点水平,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想了解这个是吗?”
阮遥集高高在上,似乎在睥睨对方。
王知音似乎压根都没察觉到这一点,也没有察觉的眼神里头轻微的讥讽,以及不屑。
“是的,这位小先生,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如何的能耐,能成为我们的先生,我看你的岁数也根本没有多大,倘若你能凭什么关系成为先生的话,那么我等在座同窗也没什么,在这里学习的必要!”
果不其然,有一个人冲了出来,其他的人也会附和着,谁想背这个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少年郎来教导呢?
谢令姜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此时站起来的王知音的存在,反而是直愣愣地看着站在最高的奖台上的阮遥集。
阮遥集长的可真好看啊!
这世上居然有这样好看的人,有这样好看的脸,这样好的修长的身材,这样长的腿,这样好看的手指,这样好看的眉,这样好看的鼻,这样好看的唇。
谢令姜几乎一刻都不停留地用视线在对方的身上来回梭巡,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八岁小娘子的眼神,完全就像一个年过花甲的,猥琐老头儿,一般的猥琐至极。
可是这视线撞到了阮遥集的目光里头,阮遥集似乎含着笑意的包容和一丝丝的喜欢。
他很乐意对方这样看自己,也很希望对方能用这样的眼神一直的看着自己。
“我凭什么?”
阮遥集突然勾起了唇,而后挥手便在上头的幕布上作画,这些郎君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晋国的地图就跃然纸上了。
是如此的清晰,也是如此的叫人心里头觉得震撼。
这地图似乎有两处。
重重叠叠。
“这一副是永嘉南渡之前我们国家的土地,这一副是永嘉南渡之后,我们可怜的国土,而且上面凡有标记的地方,都是我所去过的,我凭借什么成为你们的老师?成为你们的先生?我凭的就是我用脚丈量过国土,我用血泪捍卫我们的国家厮杀拼搏过,而你们凭什么呢?你们凭什么坐在这个学堂里面有这样好的机会,学习却不珍惜呢?”
“你们靠的无非是世家贵族的身份,靠的是你们膏粱锦绣的财富,靠的是你们祖祖宗宗累计的功勋,你们靠过自己吗?”
阮遥集几乎是非常不屑,然后伸手丢的笔墨,在那幅画上沾染上了点点的墨痕。
“你们这一代人太过孤傲,又生活在一个极为安乐的环境下,整日里便被富贵迷了眼睛,根本不知道祖辈父辈们的苦难,也不知道祖辈父辈们是如何的勤俭节约,是如何共克时艰的。”
王知音内心忍不住,有些惭愧,而后连忙被自己的大兄王知玄拉着坐在了胡床上。
“不敢冒犯先生,是我阿弟无理了,还请阮先生明示,这节课咱们究竟怎么上才好呢?”
王家大郎王知玄倒是格外的有礼貌,有几分名士风范。
“这节课就出去担水吧,咱们书院里需要许多的水,外头有多少个水缸?可有谁有意印象呀?”
阮遥集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在这里头的人,目光还是微微的同谢令姜有所接触,她的小长安有一天也能成为自己乖巧的小学生了,这种身份的互换,感觉还是蛮有趣的。
谢令姜没想到这群混小子这么轻易的就被阿兄给收服了,阿兄果然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谢令姜简直都想为他拍掌叫好了!
黄奉这时才从后面出现,然后不声不响地坐了下来,正好坐在了谢令姜的身边。
阮遥集眉头挑了挑,这人有点意思。
“新来的这位学生,你怎么迟到了?迟到了姑且不计较,你说说咱们院子里头有多少水缸吧?”
禇幼安心里头感到十分高兴,终于有人收拾这个心高气傲的鬼家伙了,还是阮遥集比较靠谱些,一回来就替自己收拾这个仇家。
嵇玉山站在窗子外头,听着里头的问话,心里头默默的念了一个数,一百九十八个。
凑齐四个九,是最吉祥的。
果不其然,里头的黄奉漫不经心的开口:“先生,有一百九十八个。”
庾道怜有些质疑,举起手来:“怎么会有那么多个呢?他怎么知道,不会胡乱的说一个数吧?”
黄奉连一个轻挑的眼神都没有给对方,只是依旧坐了下来。
谢令姜压根没留意到身边的人的回话,反而一直都盯着上头的先生阮遥集。
阮遥集点了点头,“说的没错,观察力还行,女郎们就在此地休息吧,郎君们都去担水去!”
顿时便一片叫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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