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至尊皇位置放在他面前,他是从来都不曾想过要肖想的,他渴望的不过是自由罢了,当年在战场之上,皇兄和自己都在那,是母后下令,让所有的人保护皇兄离开的,把自己丢在一边了。
倘若不是阮遥集的父亲阮俱就了自己的话,这世上其实早就没有自己了,不是吗?
这样荒谬的皇室,没有半点亲情可言,自己又何必要这样呢?
果不其然,那些曾经对自己比伯的那些瞧不上自己的人,一个两个的出现在他眼前,朝他哀求着。
当然,史官手里的的笔记下来是十分简单的,咸康八年五月,晋成帝身体不适。
六月初五日,晋成帝病情加重。当时,晋成帝的两个儿子司马丕和司马奕年幼,尚在襁褓之中。首先来找到自己的是舅舅,中书令大人庾亮,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舅舅这个词汇,居然有些模糊,是的,在自己眼前,他们从来都没有半点舅舅的慈爱,他们所能给的慈爱都是给兄长的。
舅舅庾冰因为自己兄弟执掌朝政已久,怕皇帝换代之后,自己与皇帝亲属之间的关系愈加疏远,因而受到他人的离间,常常劝说晋成帝国家外有强敌,应当册立年纪大的君王,并请求让晋成帝立司马岳为皇位继承人,晋成帝同意,于是下诏立他为皇位继承人。
那些曾经看不上自己的舅舅们,一个二个的哀求,自己接受皇位。
眼看着皇长兄的身体就要不行了,六月初七日,晋成帝命武陵王司马晞、会稽王司马昱、中书监庾冰、中书令何充、尚书令诸葛恢一并接受遗诏辅佐司马岳。
六月初八日,皇长兄晋成帝去世。
那一日他披上黄袍,走到了母后的面前,从前以为是这皇位,让母后不得不对皇长兄集中所有的关心,可是那一日却真正感觉到了他不配得到母爱的。
“就算你当上皇帝又如何?你根本就不配,你永远都不是他!”
那是母后说的话,他这辈子至死都记得。
六月初九日,他即皇帝位,是为晋康帝,大赦天下。命在各地屯兵驻守的文武将领和地方郡守官长,不可擅离职守前来奔丧。
六月十四日,晋康帝封晋成帝二子,司马丕为琅邪王、司马奕为东海王。当时晋康帝正处居丧期间不能多言,委托庾冰、何充处理政务。
面前散落的是史书上的几页纸,却将他为何能当上皇帝写的一清二楚,只是这其中他经受过的委屈,却也是数也数不尽的。
如今自己恨了这么多年的母后,终于病重了,也要下黄泉,去见她所爱的父皇和皇长兄了,是吗?
究竟该不该去见她呢?
司马岳没法子,不恨庾太后。
身为母亲的她,从来没有一刻疼爱过自己这个儿子。
“娘娘,您怎么来了?陛下说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门口是大监的声音,似乎在对谁说话?
下一刻,那清澈的声音响起来了。
“本宫相信,本宫不在这任何人里头!”
晋康帝司马岳睁大了眼睛,看着中宫皇后娘娘褚蒜子朝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这是自己的发妻陪自己风雨二十年,陪自己度过最悲哀,最落魄的日子。
此时褚蒜子面上温柔无比,径直的走到他面前,来温柔地抱住了他的脑袋。
“臣妾的陛下呀,臣妾永远都在这等着您。”
稍微拥抱了一会儿,头顶传来的一声叹息。
“臣妾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就觉得殿下是这世上举世无双的殿下,又聪明又优雅又温和又善良。”
“臣妾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能嫁给殿下,然后陪着殿下成为陛下!”
晋康帝司马岳抬起头来,眼角渐渐渗出了泪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在胸头涌动着。
“你觉得我善良吗?”
“我该怎么做呀?蒜子?”
“臣妾觉得陛下应该去,因为陛下是臣妾见过最善良的人。”
温柔的手指抹去了他眼角的泪水,温柔的声音鼓励着他前去见那马上要离开人世的母亲。
晋康帝司马岳此时就像一个年幼无知的孩童一样,站起身来,然后一步步朝着外头走过去。
“那我去了!”
“臣妾就在这里等陛下回来!永远的等您回来!”
中书令大人庾亮今日似乎清醒了些,蒙朦胧间看见那灯光里头有个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他睁大眼,好像是自己的妹妹,可是不是应该在皇宫里头吗?怎么会来看自己呢?他想要说话,可嗓子已经哑了,侄女儿亲自给自己灌下的毒药。
“阿兄,我走了!”
妹妹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他心里头这样想到,可是似乎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他连自救都不行了!
司空大人大惊失色地朝着皇宫而去,可是皇宫里头却传来了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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