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贵人的字娟秀无力,弯钩时喜欢将钩勾得特别长。
单看没觉着有什么,但当许多字合在一起时就会显得有些杂乱。
夙承勋显然是见过宛贵人的字的,随着书信浏览完,他看向秦婉如的眼神带上了几分不耐和冷意。
“你污蔑她什么了?”
秦婉如惶恐,“皇上明鉴,臣妾当真未曾污蔑于她,臣妾亦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太后复杂地看着她,“这是宛贵人的字吧?”
秦婉如抿唇,深吸一口气道:“是,但……”
“拿过来本王瞧瞧,”话未说完就被男人悦耳的声音打断了。
众人看去,就见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男人正使唤着站在他身边的小丫头,话都还没说清便打起了呵欠。
不怪夙珝这么瞌睡,实在是他最近一个饱觉都没睡。
昨晚从端王府回去后本是想好好补上一觉的,可惜就只熟睡了一个时辰就自然醒来了。
醒来后再睡不着,脑子里始终都浮现着某个丫头的脸,弄得他浑身跟长了刺儿似的,怎么睡都不对劲儿。
若非不想半夜扰了她的清净,他就让莺歌把人带到他王府了。
就这么在床上烙煎饼烙到早朝时间,左右要来看看这丫头的情况,索性也就不继续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会儿瞧着了人,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香气,瞌睡虫不断进攻他的神经。
“是,”雪姝听话地应了一声,走过去将东西拿过来。
转身回来时方才还睁眼跟她说话的人这会儿却已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看样子确是瞌睡到了极致。
想到前些天他回灵玉山幽之境,回来的这两晚又都在她这边耽搁到很晚,白日里也不见他翘掉早朝,眼下瞧他这般模样,雪姝止不住心疼。
行至其面前,本意是不想打扰他的,可时间场合不对,只好稍微将声音放轻,“皇叔公。”
夙珝缓缓睁眼,深邃的双眸似两汪清泉,雪姝看到上面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乖。”
夙珝勾勾唇,哄孩子似的不吝称赞,略微沙哑而有磁性的声音听得屋中女人面红耳赤。
雪姝的指尖不经意在递交东西时触碰到了他的,微微有些凉,心里的小鹿在这瞬间有复活的迹象。
只瞧到他眼里的血丝,雪姝硬生生将意图蹦跶的小鹿给摁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心疼。
夙珝没错过她眼中方掩去的心疼,心里熨帖,唇角弧度禁不住扩大。
二人的互动就在这短短的片刻间。
屋里人因注意力都在宛贵人这件事以及夙珝看了宛贵人留下的书信后会如何反应上,故谁都没注意到两人间这短暂的温情。
快速浏览了一遍,夙珝可不像太后那样还好好生生地问秦婉如。
他看完后直接就把纸给举起来朝着屋里其他人晃了晃,说:“见过她字的人过来看看,可是出自她的手笔。”
夙承勋冷眉轻皱,然看看未反对的太后,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被问及的一群人因他的发话跃跃欲试,却又不得不顾及夙承勋在场,但看夙承勋未反对,短暂沉默后,几个胆儿大的便走了上来。
上来的这几个刚好就是对男人的到来反应算得上大的。
尽管她们已极力在隐忍即将靠近昭王的喜悦,然其脸上那可疑的红晕及眼中抑制不住的羞怯还是出卖了她们。
雪姝看看她几人,再看看将东西递给她们后就又闭眼的男人。
虽说早知他在对待男女感情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每当看到这些个女人为他神魂颠倒,一双眼珠子都快黏到他身上时,心里还是控制不住不舒服。
啊……
真想将他藏起来。
“想什么?”
低低的声音打断思绪,雪姝抬眼,才发现本闭着双眼的他不知何时又睁开了,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没,”雪姝摇头,抬眼就见本该看字的两个人眼神儿有意无意往他这儿瞟。
放在身前的手情不自禁收紧,收回视线垂眸,男人已再次闭上了眼。
“如何?是宛贵人的字么?”
太后的声音打破了这须臾的沉默,也打断了几个女人的暗送秋波。
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看书信上的字迹,几个女人齐刷刷侧身面向夙承勋跟太后,“回太后的话,确是宛贵人的字迹。”
秦婉如蓦地侧眸,冰冷的视线在太后看不到的地方给这几个女人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