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姝转动乌溜溜的眼珠朝前后看了看,下巴趴在窗户上,小声道:“你怎么过来了呀?”
夙珝夹了夹马腹离她近了些,唇角微勾,含着点点笑,“来看看你。”
伸手摸上小姑娘的脑袋,“睡迷糊了,撞疼了没?”
雪姝习惯性要捉他的手,想像平常那样在他掌心蹭蹭。
但才碰到他的手指动作就顿住了,斜眼看了看周围,她唇角往下拉了拉,很快又勾起,乖巧地冲夙珝摇头。
“皇叔公来了就不疼了。”
小姑娘今日涂了粉抹了胭脂,平日里凝脂般的肌肤而今更显白嫩,似剥了壳的鸡蛋。
火光将其照着红艳艳的,卷曲长翘的睫羽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随着她说话时的动作轻颤。
夙珝的心如羽翼轻抚,酥酥痒痒,一时心软,将放在她头上的手缓缓移到了脸上,“外面冷,别冻着了。”
雪姝心惊他的大胆,忙往边上走着的人脸上瞧去,却见他们都直直地看着前方,连眼都不曾斜一下。
她忍不住唏嘘,温顺地在夙珝掌心蹭了蹭,“你冷吗?”
夙珝含笑道:“不冷。”
说完松手,拉开了与马车间的距离。
“把帘子放下,别冷着了,就快到了。”
前两日他身子不适,雪姝虽去看过他,但因那时他就开始忙着祭祖护卫的事,因此即使是去看也不过匆匆一瞥。
这两日两人都没见面,雪姝打从心底想跟他多说两句的。
然情况使然,知道他要去前面了,她便只能作罢,目送他远去后方放下帘子坐回位置。
嘁!
夙锦儿撇嘴,瞧着前面的马车在心里冷嗤,眼里的轻蔑嘲讽在摇曳火光下显得极为真切。
本想看看还有多久才到,结果正好就让她看到了刚才那一幕,心里酸水直冒。
不过没事。
夙锦儿撇着嘴想。
凡事都有个过程,皇叔公都把这么珍贵难得的血玉送给她了,距离疼她还会远么?
夙雪姝那贱人,也就这时候有机会在皇叔公面前装乖了,再过几天,跟皇叔公说话,受皇叔公赏的可就是她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这块血玉在,她一点都不着急。
越想越得意,夙锦儿放下帘子对前面的马车来个眼不见为净,坐回位置后就从衣领下翻出那块被她戴得暖暖的血玉捧着掌心。
马车内无光,厚实的帘子将外面的火光尽数遮挡在外。
即便如此,却还是能看见手里的血玉,水滴状的鲜艳红色,像极了刚滴落下来的血珠子。
一丝丝暖意从玉里渗出来,透过掌心的皮肤直接浸入了血液。
夙锦儿的掌心被血玉的光照亮了一小片,暖意熏染下,她似乎能看到掌心处细小的血管中血液缓缓流动的样子。
真是个好宝贝呀。
夙锦儿心里想。
为防止血玉在外面会被弄丢会刮坏,她在摸了摸玉后就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了颈子里。
阖上眼,脑中浮现出日后她被昭王府的好东西包围的情形,一时没忍住一个人在马车里笑出了声。
不久后,仗队终于停下来了,天麻糊糊亮,隐约能瞧见东方亮起的一条线。
“公主当心,”白茯撩开车帘伸手。
雪姝放下手炉,弯腰起身搭上她的手,动作优雅缓慢地下了车,一阵寒风吹来引得她一阵瑟缩。
马车由人拉了下去,从现在起,他们便要走进去。
放眼望去,整个皇陵灯火通明,空气中隐约飘着一丝香烛的气味,并不真切。
皇陵祭祖是件极其严肃庄重且神圣的事,谁若有一个不慎,便是直接拖下去砍头的事。
周遭寂静一片,连虫鸣鸟鸣声都没有,只听得见风吹树动的沙沙声与行走间衣服料子摩擦的声音。
雪姝由白茯搀着,跟着队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方看到百步梯隐于朦胧晨色中。
其下是一个临时搭建而成的帐篷,是他们等候小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