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僵持了起来,两道视线碰撞,电光火石间火花四溅,大有一触即发之迹。
雪姝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维护她,只觉一股暖流从心间淌过。
她原意本也这个意思,他若不开口,叫住夙承勋的人就是她。
她想象得到夙承勋会如何对她发脾气,但屋外是钦天监的人,屋内是太医院的人,又有太后在场,那个诅咒她的小偶人更是在。
她不怕夙承勋对她动怒。
结果没想到他却替她说了这话。
就在众人为此毛骨悚然之时,太后上前,打断二人间的僵持。
“皇帝,”太后说,“你也别恼,你皇叔说得没错,既是冤枉了人,就给为小丫头正名。”
顿了顿。
太后眉头挑了挑,半玩笑地说:“再者,小丫头给我的祝寿图都让你给撕了,你就想这么算了?”
太后语调轻松,如此说法,倒是像在给夙承勋找台阶下。
夙承勋的唇抿成一条线,捏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他看着雪姝,一言不发,屋里的气氛跟着又焦灼了起来。
他不说话,夙珝与雪姝也都不说,就这么盯着他,太后都这么说了,他们倒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皇帝……”
“母后不必多言。”
太后欲再说,夙承勋这时开了口,抿成线的唇弯了弯,神情缓和了不少。
“的确是朕的错,”他暗吸一口气压着内心的狂怒,看着雪姝,“朕未弄清事情真相便错怪于你,对不住了丫头。”
看向李楷,敛起了神色。
“去,让人将长禧宫收拾好,另将朕的那羊脂玉如意给六公主拿来。”
说完又对上雪姝的目光,“便当是朕的赔礼。”
又是道歉又是赔礼的,这换在以前简直天方夜谭。
雪姝站在一侧,没错过夙承勋在同他说话时那紧紧攥着又松开,再攥起的拳头。
长生不老这诱惑还真不是一般大,居然能让这么个尊贵高傲的人向她道歉赔礼。
雪姝冷嗤,面上不显,一脸感动又感激地福身,“父皇快莫这么说,是儿臣的不是,让父皇费心了。”
夙承勋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遂看向夙珝,暗暗咬牙,“皇叔,如此可好?”
夙珝假装没看到他的隐忍,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颔了颔首,凤眸微侧,深深看了雪姝一眼后转身就走。
“走吧。”
夙承勋气噎,目光阴冷地盯着夙珝。
夙珝对后面的那道视线视若无睹,眨眼就转了弯,连一个背影都不留给夙承勋。
夙承勋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偏生又不能对雪姝发。
便将这火气发到夙馨玉身上,临走前不忘道:“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去清水苑,今日治疗了今后便不必再治了!”
说完袖子一甩就走人。
意思是把夙馨玉放到清水苑任其自生自灭。
“儿臣恭送父皇,”雪姝故意给夙承勋添堵,送他的声音都明快了不少。
夙承勋脚下一顿,气得磨牙,继而冷哼一声沉着脸就这么出了玉和宫。
他一走,玉和宫被下令砍脑袋的人也都让拖出去了。
雪姝眼见那些人一个个鬼哭狼嚎地出去,目光在迎叶身上停留了片刻。
暗暗勾唇。
太后由雯萱搀着来到内间,看着身上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了无生息地躺在那的夙馨玉,恨铁不成钢地低斥:“混账东西!”
说完也不管,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同晏扬等人一道为夙馨玉收拾的秦婉如,心神疲惫地离开。
出了玉和宫,雪姝挽着太后的手,垂眸道:“对不住皇祖母,又让您操心了。”
太后会去长禧宫并不是偶然。
她早安排了人盯着玉和宫,夙馨玉刚闹出点儿动静,她的人就去永寿宫找雯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