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长安传来了晚秋失踪的消息。
伶俜的来信详细的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李长逸看到后叹了叹气,回信里让伶俜不必自责,好好养伤。
李长逸反应平静,房着有许多疑问,也只得憋着。
待到回信送往长安,房着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殿下,不做点什么么?”
李长逸继续低头看着越城的日常文书,轻声说道:“看样子和当初在绯花遇到的不是同一路人,花费如此大力气在长安城里带走晚秋,也不像是要她的性命,性命无忧也不需要担忧了。”
“不去找了么?”
“当初在凉州都没有查到晚秋的身世,房着如何觉得现在可以找到她?”
房着被问的无话可说。
“她是你的第一个学生,我知道你关心她,既然晚秋的父亲不愿意让我们知道他是谁,那么他的家务事自然也不愿意让我们参与,晚秋对我也有所隐瞒,只能希望日后有缘再见了。”
“殿下变了。”房着低着头说道。
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又不敢看着自己说,李长逸抬起头,表情平静地说道:“你向来稳重,不应该会为了这件事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这是最后一次用师兄弟的身份与你说话了,想说什么便说罢。”
师兄弟的身份,房着倒快要忘了他们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了。李长逸的意思很明确,从隋夜被施正卿带去凉州后,房着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李长逸不论如何待他们,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将李长逸看作师弟。不惹尘从来不许他们称呼李长逸师弟,一直都在遵守,可是真到了严肃面对的时候,有一种失落感,久久不散。
变得哪里仅仅是李长逸一个人,变得是所有人。
房着一咬牙,还是决定抬头直视李长逸,最后一次用师兄弟的身份对话,如他所愿罢。
“你说的很对,我向来稳重,不过稳重是相对于隋夜来说的。以前这样的话都是隋夜会开口的,如今隋夜在凉州,伶俜在长安受了重伤,我的稳重帮不了他们任何一个。”
隋夜的事情是施正卿突然提出来的,然后施正卿便沉睡不醒,李长逸也没有怎么同他们三个人细说,所有的心思都在施正卿身上了。隋夜也没有说什么就同意去凉州了,隋夜的想法,房着和伶俜的想法,他都没有考虑,这也是今天他会说最后一次用师兄弟的身份说话的原因。他考虑不过来,他自然知晓房着伶俜隋夜的感情很好。
自从不惹尘把他们三个人给了李长逸,李长逸尽量不让他们分开。不惹尘曾经说过,他们三个人都是孤儿,相继被不惹尘带回益州的千里竹海后就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他们三个人的感情能永远这般也是李长逸希望的。但是一如施正卿所说,去了凉州能够发挥隋夜的才能,在凉州比在朝堂更适合隋夜。
房着有怨言未曾袒露,李长逸不是不知。
“以后,如果隋夜愿意,我会让他回来。你和伶俜也是,你们不能永远在我左右,有抱负也好,没有也罢,我从未想过把你们三个人束缚在我手里。师傅是说过,让你们听命于我,可我们终究不是主仆。”
房着抿了抿嘴,苦笑道:“殿下,我们三个人都清楚,我们是师傅养来照顾殿下的,虽是同门却万万不能以同门师兄弟相称。对殿下忠心耿耿是不变的,没有师傅,我们早就死了。殿下想要做什么我们都没有怨言,肯定会拼命完成。”
“我想要做的事情,房着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么?”李长逸问道。
房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为了施相公罢。殿下去了凉州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特别是施相公来了长安后,你们发生的事情,都超出了我的想象。施相公身体堪忧的那些天,我很怕他没了殿下也会没了,我有种感觉,他若是真的不在了,殿下会疯掉。所有和施大人扯上关系的事情,都改变了殿下,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施相公,所以殿下不愿意去寻找晚秋。”
“这才是你想的罢。我不去找晚秋和施正卿有一定的关系,我知道我问他的话肯定可以找到晚秋,但是我不会去问他。你会懂么?”
李长逸的笑,房着看懂了。
“殿下有愧于施相公,不想在施相公面前提到晚秋,晚秋毕竟还是靖王妃。”
“房着,我已经非他不可了。”李长逸说完看向了挂在柱子上的寒雪剑,“自从施正卿偷偷来了长安,我才发现天下对我而言都不及他重要,我不坐到最有权利的位置是不可能和他好好一起的。”
“那殿下为何突然中断了所有的安排,难道也是因为施相公?”
“我以前什么都没有做,做了什么事情后,却会伤害到他。”
李长逸突然不说了,用手背碰了碰额头,有些话不能对房着说。
房着也没有追问下去,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最后房着冷不丁的说道:“殿下,你陷得太深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退路一直都是没有的,李长逸想过离开,可是所有的人和事都教他欲罢不能,或许真如施正卿当年所言,没有办法独善其身,只能一条路走到底罢。
李长逸伸了伸懒腰,打算继续处理事务,书案上的文书还有很多。
房着看到李长逸翻看着文书便起身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