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过,罪过……”
本来是在回忆十一年前李长明的异样,结果新垣涣的思绪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祝清欢身上。
没走多远,他就听到有人说话:“祝清欢醒了?”
“醒了醒了!”新垣涣下意识的答应,面上一红,谁知一抬头就看到说话的李长明,他赶忙行礼:“见过陛下!”
坐在青石上的李长明正低头端量着手里的寒雪剑。
在原地站了会,新垣涣见李长明摆弄着锈剑,他看到剑的样子才想起这是寒雪,于是他说道:“这似乎是靖王殿下的佩剑?”
李长明忽然持剑指着新垣涣,正颜厉色道:“是他的佩剑。”
只怕看到的人会死,李长明那严肃的语气有些不妙!新垣涣垂眸不看李长明,略觉可惜的问道:“才几个月,一把宝剑就成了这般模样?”
听了这话,李长明收剑起身,嗤笑道:“明日还给他也就是了。”
这话新垣涣就不能理解了,李长逸不是死了吗?
想了想,他大着胆子继续问道:“不知陛下说的他是指谁?”
“寒雪剑的主人并不是逸儿。”
“那?”
仰头看着了看天边的星辰,李长明侧过头,对新垣涣说道:“施正卿才是原主。”
新垣涣当即变了脸色,干笑了下,“不知陛下为何要还回去?臣记得靖王殿下带了好多年了,安西节度使或许已经记不得了,不还也不打紧罢。而且,剑都锈了,怕是会惹得安西节度使不高兴。”
“朕还以为新垣侍郎会说现今不便与施正卿多生瓜葛。”
“陛下说笑了,安西节度使远道而来,自当礼待,再者他手握安西地区的军队,陛下也该多亲近亲近。”
“最近宫里的传言朕听闻了,新垣侍郎有何见解?”
新垣涣的心咯噔一下,祝清欢早就告诫过,不要在李长明面前谈及宫里的传言,不成想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去。
被李长明明锐的眸子看的心里发慌,笑容逐渐消失在脸上的新垣涣顿时觉得不该说话。
不过李长明随即就转身了,他边走边说道:“关于朕的传言何其之多,又有几个能传到现在。施正卿第一次来长安,朕因他的一席话才会娶妊氏的女儿,又陪着他尽兴的玩了三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事。为何传言会出现,为何传言会再次出现,为何都是在施正卿来的时候出现,有没有关联?是谁重提旧事,新垣侍郎心中可有人选了?”
“陛下的意思是安西节度使?”宫里的人太多,李长明的话新垣涣早就想过了,奈何王诲臣尽了大力气也没有找到,是真的空穴来风,查无可查。
那么不是宫里的人只能是宫外而来。
但是更不可能了,宫外的来源比宫里容易查找多了。
“施亦寒会做这种事吗?施正卿可是他施家唯一的后人。”李长明说着,坐到了水池旁的石头上。
“不会,”立在一旁的新垣涣盯着地板,思来想去也不懂李长明为何会突然关心起传言来源这件事。他咬咬牙,把心一横,说道:“但是陛下也清楚,这宫里能够说出安西节度使的事的人屈指可数。都知道安西节度使是施亦寒的孙儿,却无人能说出来这个孙儿的名字,若非陛下为了迎接安西节度使到来下旨各处,就连臣也不知道施正卿是安西节度使的全名。怎么想陛下都不可能与那时五岁的孩子有关系,可见当年的事情确实是有人故意为之。可是这样越发说不明白了,就像陛下所说,施亦寒不可能会让唯一的后人名声受损,先帝也不会做这种事。有谁有能力去散布谣言还不会被追查,臣想到了几个人。”
“太后、晏昶也就两个罢了。”李长明不以为然的说道。
“他们不是陛下心中认为的人。”偷偷瞟了一眼李长明,新垣涣马上否定了李长明说出来的人。
石灯的光亮橘红,散发着温暖,李长明望着灯火的眸子里映照出一团火光,沉寂的眸子看上去明亮又透彻,新垣涣只觉有些陌生。
那明亮的眼眸就像蒙尘的镜子,随手一抹也不过是恢复了一块而已,不完完全全的清洗过,镜子始终是肮脏的。这块镜子的主人还在落灰的镜子上蒙盖了轻纱,于是无人有机会窥得镜子的全貌了。
蒙尘的开端新垣涣知道是何时,轻纱到来的时刻却无从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