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好久不见了,细水。你真的越来越漂亮了。”薄云起的声音自带温柔轻扬的语调。人如其名,如同恣意飘荡的云,风起云涌,倾泻下无尽撩人的晨光。虽然在戴细水听起来,就是轻飘飘的渣男音。
……我漂不漂亮关你什么事。
戴细水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礼貌而又疏离地柔声回答:“多谢夸奖。很久没见你,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言下之意很明了——我和你不熟,你少来和我套近乎。
虽然说在特别专案组肖允也经常招惹她。不过那纯粹是损友嘴欠,戴细水虽说傲娇地炸了毛,但情感上还是容许的,并且一定程度上以能够反击肖允为乐趣。现在被突然冒出来的为人处世方式都很不合她眼的未婚夫套了近乎,她本性上就是拒绝的。她能够微笑着对他说出这些委婉的话,基本上是她高傲与修养的极限了。
然而,在踩戴细水尾巴这件事情上,事实证明薄云起有着比肖允更大的本事和胆子。他毫不介意地笑笑,全然略过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反而笑得越发灿烂自在,声音温柔和煦得像是春风醉酒,轻轻的醺醺然:“没关系。接下来,我们会常常见面的。既然你都快认不出我了,那么我们就借此机会重新认识一下彼此好了。”
薄云起浅笑着向戴细水伸出了手,眼底有点点光亮,像是陈酒之上荡漾着的月光:“戴小姐,你好。我是你终于滚回央京的未婚夫,薄云起。叫我‘云起’就好。相应的,我可以叫你‘细水’吗?”
……这个男人还是十年如一日的脸皮厚。不仅强调了他不可否认的“未婚夫”的身份,还得寸进尺地要和她互相称呼名字。虽然她之后本来就不得不和他联手维护好婚约关系,但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些?
……傅阿姨和母亲还在这里,她不能够在这里炸。
“薄先生,你好。”戴细水压制下内心咬牙切齿想要打人的冲动,含着优雅大方的笑容伸出了手和薄云起的轻轻地握了握,口是心非地欣然接受道,“我是现中央警厅特别专案组的法医,戴细水。”
不好意思,你没有听错,我是一名女法医。你怕不怕我把你当做尸体看,每天考虑着怎么解剖你啊?或者,你介不介意我看死者比看大多数的活人都顺眼?
戴细水话语背后不友善的深意,就算别人后知后觉没有感觉到,作为她母亲的戴理,却是能够猜得大致分明,赶紧含着笑开口圆了个场道:“我们家细水比较慢热。她和云起也好久没见了,难免会生疏些。接下来多相处一下就没事了。云起是个好孩子,薄太太一下子教出了两个这么优秀的儿子,当真是教人羡慕。”
“细水也很优秀,戴理,你福气也不浅啊。”傅歧敏微笑着,轻轻地瞥了一眼薄云起,既纵容又嫌弃。
“我家两个儿子就是两个极端,我也不知道是说他们好好,还是说他们不好好。云言确实是个省心的,但云起难免很多时候少根筋。日后若真的和你们家细水在一起,我还想请你们多多担待呢。”
复而目光威严而温柔地对上了戴细水,不容拒绝的平和的叮嘱的语气:
“细水,这小子若是有哪里得罪你了,你不必帮他捂着,直接来告诉阿姨,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这孩子这些年来一直因为有他大哥护着,所以确实缺了不少教训。现在年纪不小了,要考虑找妻子了,自然由不得他再这般胡闹。你若是能帮阿姨好好历练历练他的心性,大可不必手下留情。”
言下之意也很清楚了。傅歧敏对于戴细水,其实还是满意的。所以就算心知肚明戴家的意图并且不屑一顾,但看在这个媳妇确实顺眼的份上,便也没有拒绝。毕竟戴家纵使实力不低,对于薄家来说还不至于构成多大的威胁。更何况,戴家不会那么不明智地轻易和薄家撕破脸皮。
云起的性子,还有他的固执与思想,使得他身处央京的环境里生活注定缺了些必要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是她这个做母亲教导就能让他懂得如何去获取和守护的。所以,通过一场婚姻来实现,不失为一种最为快捷与高效的方法。
傅歧敏一向对自己看人看事的眼光很自信。虽说对自家吊儿郎当的二儿子有很多不满意之处,但也是了解他秉性特点的。对于戴细水这个儿媳妇,她势在必行。
“傅阿姨客气了。”如果说薄云起的段位戴细水还能对付的话,傅歧敏一开口就让她无法拒绝了。
她就希望现在她母亲能帮她一把,换个话题,好让她在这个尴尬的婆婆看准儿媳的窘境里有个台阶下来,可谁知戴理却微笑着把她给抛下了:
“云起是个有教养的孩子。虽然言行都没有他哥哥庄重,但我看得出来他是个好孩子。不过是生来性格和他哥哥不同而已,也是有本事的人。
“薄太太,我这里有朋友空寄过来的花茶,说是上品。我不懂行,还请你帮我看看。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还请笑纳些。许久未见,我也没什么好的见面礼给你。”
“无妨。我本来就什么也不缺。若当真是上好的花茶,我还得多谢你馈赠呢。”傅歧敏大气地笑了笑,优雅地起身,“正好两个孩子许久未见了,我们两个老的把地方留给他们聊一聊,我随你去看看那上品的花茶。”
傅歧敏不言自威的眉眼因为柔和的语气和含笑的神情而缓和了几分,比方才显得更平易近人很多。她弯起唇角笑意盈盈地向戴细水点了点头,道:“今日想来没有空。来日有时间,一定要和你聊聊。细水,到时候你可莫要推辞。”
“傅阿姨见笑了。细水不像傅阿姨那般公务繁忙。若是您有空,细水一定也会有时间的。”戴细水连忙站了起来,礼貌地含着笑向傅歧敏躬了躬身子。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我等会儿向你母亲要你的电话,然后发一条短信给你,你也存一下我的。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傅歧敏危险而深邃的含着笑的眼眸打量着眼前清冷骄傲、却在她面前掩饰不了窘迫的准儿媳,邀请约定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说罢,眼神一凛,一记短暂而凌厉的眼刀甩向另一边微笑着从位子上站起来的自家二儿子。
戴理也笑着起了身,忙把傅歧敏往外请:“薄太太,花茶在我卧室边的私人茶室里,还请你和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