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蕴本来就没有分手的意思，是这丫头太敏感。
不过这也从间接说明她越来越在意他了不是么。
“绝对不会说？”
“绝对。”
“好吧，”叶皊仰头看着他，笑了笑说，“不要忘了你说的话，你说会一辈子好好对我的。”
蒋蕴放在她颈后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额头和自己的相抵，低声笑道：“我记得我说的是，‘我会好好睡你的’。”
她抬手捏捏他的脸，抿着唇角一脸认真，“那是你记错了。”
男人闷笑。
头往前一凑，轻啄一下她娇嫩的唇瓣。
“不正经！”
叶皊低声轻斥，唇角却没忍住微微翘了起来。
蒋蕴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小丫头冷淡孤傲得紧，包括后面的那几次见面，她都像只小野猫似的，动不动就亮爪子，哪里能想象得到她还会有这么一面。
眉眼含笑，温柔似水。
自己遇上她也算是栽了和彻底，但他却栽得十分享受。
“下去坐会吗？”他看看时间，怕她闷，“许戈然还没走。”
“好。”她一听，有些高兴地点点头。
蒋蕴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低头替她整理一下衣服，拿了张毛毯盖在她身上，横抱起她下楼。许戈然在蒋宅吃过饭，最终确立了两天后的伴娘人选——夏娜。
这在七个人里面算是看着比较靠谱的一个了。
晚上八点，许戈然开着她的黄色法拉利离开蒋宅。
车子来到市区，临近圣诞节，寒冷的天气并没有影响人们出门逛街的兴致，路上车水马龙，黄色小跑在马路上开得很慢。
又一个红绿灯，许戈然趁着停车的空隙转头看向车窗外的一颗巨大的圣诞树。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树下坐着的一个人影身上。
简瑜？
距离有点远，她不太确定，等到前面的车动了，她把车停好，推开车门下车走过去。
还真的就是简瑜。
12月底的天，燕城的气温已经接近零下，他就这么蹲坐在圣诞树旁。
许戈然一走近便闻到他身上一股子浓浓的酒气，眉头不由轻轻皱了起来。
“简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她上前喊了喊他。
简瑜本来应该昨晚就回到简家的，可是他们等了一晚上也没见着他的人影，还以为他被公务缠住了，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看见喝醉了的他。
她认识简瑜十多年，他的自控能力一向很好，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喝醉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简瑜抬头，定定看了她好一会，低声唤：“然然……”
“是我，”许戈然松一口气，没醉彻底，起码还能认得她，“我送你回去吧。”
“你走吧，别管我。”
他蹲坐在树下，两条胳膊垂在两侧，身子弓着轻晃，一头短发乱糟糟的，看着又狼狈又落寞。
许戈然想起蒋清芸说过，简瑜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所以，这是失恋买醉？
她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天知道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人。
“简大哥，你别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你肯定会遇到更好的。”许戈然凝眉想了半天，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哈哈，哈哈哈。”简瑜听完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许戈然见了心里有些难过。
“地上太凉了，简大哥起来吧。”她过去搀扶他。
简瑜没有拒绝，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任由她扶起自己。
“我送你国家吧。”
他比许戈然高出许多，她一只手环住他结实的腰身，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步履维艰地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不要回家。”简瑜挣扎一下，嘴里嘟哝着。
许戈然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她连忙扶着简瑜站好，说：“行行行，不回家，我送你去酒店。”
这下简瑜安静下来了。
等许戈然把他半扶半抬地扔进车里，她已经累得快要虚脱了，满头大汗地倚在车门边喘着粗气。
尼玛，喝醉酒的男人真的伤不起呀，累死老娘了！
看一眼瘫坐在副驾驶座上男人，她无奈地摇摇头。
现在怎么办？
他醉成这样，估计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了担心，要不还是把他送酒店去吧。
打定主意，她俯身给他系上安全带，就在她起来的一瞬间，后脑勺突然被紧紧扣住，还来不及说话，简瑜狠狠吻上她的双唇。许戈然脑子轰的一声，懵了几秒，猛地推开简瑜。
他怎么会吻她？
认错人了？
“然然……”简瑜闭着眼睛靠坐在座椅上，深情呢喃着。
许戈然：“……”
他喊的是她？
她看着车上的男人，眼眸里布满了不可思议。
简瑜为什么会亲她？
他不是不喜欢她吗？
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她关上车门，掏出手机给简祁拨了个电话。
尚未拨通她又给挂了。
唇瓣上余温尚存，她要说些什么？
她在路上遇到他哥，然后被他哥吻了？
这让简祁怎么想？
他本来就一直介怀她喜欢过简瑜的事，再知道这吻，他该怎么想？
许戈然脑子里乱糟糟的，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拉回她的思绪。
看一眼手机屏幕，是简祁。
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简祁温柔的嗓音：“宝贝儿，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许戈然瞥一眼车里的简瑜，似乎犹豫了一两秒，最后说道：“嗯，不小心按错了。”
“不是因为想我？”
“上午才刚见过，有什么好想的。”听见他的声音，她一颗纷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我想你了，”简祁微微低沉，像是催情的药，“从分开的那一刻就开始在想你，好想好想。”
许戈然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一瞬间马路上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了，耳边只剩下简祁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她有些无法呼吸，一股子有点失控的情绪在胸腔里慢慢发酵。
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的强烈。
她突然想到车上的简瑜。
那个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可她对他根本没有过这种感觉。
为什么？
“简祁。”她试探着开口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很，还有点抖。
“嗯？”
“我好像爱上你了。”她轻轻呼吸着，有些喃喃地说道。
电话那头静默下来，几秒后，简祁一字一顿问：“然然，你说什么？”
说出来后，许戈然蓦地觉得神思清明起来，语调坚定地说：“简祁，我爱你！”
从什么时候起，他钻到了自己的心里，慢慢地扎根，慢慢地生长，终于在今天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心里喜欢着简瑜，情绪却偏偏围绕着简祁起伏。
原来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冤家。
也许是从他在树下接着她开始，也许是从每次的斗嘴开始，也许是从发现他收的第一封情信开始。
她也说不明白，反正就是这么爱上了。
“你现在在哪里？”简祁的声音有些激动，微微发抖。
许戈然有些好笑：“我刚从蒋宅出来，还在外面呢。”
能让这只腹黑狐狸这么失态，她这表白也算值回票价了。
简祁：“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晃悠，马上回家去。”
许戈然：“……”
现在还不到九点好不好！
挂断电话，许戈然再次看向简瑜心里已经没有了迷茫。
她爱的是简祁，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她就会嫁给他。
勾唇笑了笑，她打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开往最近的酒店。十几分钟后，许戈然把车开到了酒店。
她熄了火将简瑜弄了出来，艰难地架着往酒店大门方向走。
没有留意到后面一辆车自她身后缓缓驶过。
门童看见了赶紧迎上去帮她把人扶住。
两人架着简瑜一直走到前台，许戈然开好房间把人交给门童，淡声说道：“麻烦你把他扶上去。”
说完留下小费就转身离开了。
她身后，简瑜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黑眸里闪过一抹痛色。
许戈然快步走着，酒店大堂的灯打在她的身上，把她映衬得更加娇小。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女孩，顶着一头俏丽的短发，乖巧地站在他和简祁的面前，脸上的笑容灿烂甜美。
“先生你醒了？”
门童见他停住不走，抬眸看见他睁开眼睛直视前方，有些意外地问。
这人刚刚还醉得一点意识都没有，怎么突然间就清醒过来了？
难道刚才是装醉想要哄骗人姑娘扶他进房的？
卧槽，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干这么下流不要脸的勾当。
还好小姑娘没上当！
门童想着，松开扶着简瑜的手，语气不屑地说：“既然你醒了就自己上去吧，这是房卡。”
简瑜没有理会他，接过房卡，缓步进入电梯，闭着眼倚靠在电梯的镜墙上。
“简大哥，我们去抓猫吧。”依稀间他仿佛又听见那清脆的童声，一只小小嫩嫩的手拉着他在院子里跑。
心里有些酸涩难忍的情绪慢慢发酵。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简瑜眼前浮现出简祁俨然守护者的姿态，他满手鲜血，却还固执地抱着晕过去的许戈然。
那一年简祁才十岁吧。
小小的年纪就知道了以退为进，善于攻心。
就是从那一年开始，他步步退让，冷眼旁观着两人的纠葛。
许戈然以为救她的是他，追着他说喜欢他。
然而他每每对上她那清澈的眼睛，里面有淡淡的喜悦，有感激感动，却偏偏没有爱。
她看他的眼神和看简祁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尽管她忘记了当时的事情，潜意识里还是把简祁当做是最特别的存在。
他一直都知道的，由始至终，她爱的都不是他。
纵然她在少不更事的时候说着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他却无法忽视她对简祁的感情，无法忘记简祁拼着断手也要护着她时的表情。
如果他能糊涂一点，不要那么清醒，或许他就不会失去她。
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把她夺过来，他却选择渐渐地远离她。
简瑜走进房间，也没开灯，在昏暗的光线里低低地喘了一声，衣服也没脱，就躺在床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我和简祁在一起了。”
“我毁约了简哥哥你不会生气吗？”
“你一点都不在意？”
那丫头为了气他故意和简祁装作情侣，还傻傻地问他在不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心里苦涩地让人窒息。
“这是我的女朋友，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
这是上次见面，他带着一个女人对她说的话。
胸腔里的一颗心在他明白爱情的那一刻就开始慢慢死寂了，直到亲她的那一刻，他才觉得它还是活着的，激烈地告诉他它的存在。
在她成为他弟媳前亲她一次，他觉得就够了。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沉迷于儿女私情的时候。
简瑜感觉到自己思绪慢慢收回，他睁开眼睛，起身打开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跟上那人了吗？”简瑜的语调沉稳有力，一点喝醉的痕迹都没有。
“跟上了，但他没有回老窝，不宜打草惊蛇。”
他蹙着眉头，“被发现了？”
“应该不是，小四的追踪能力还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可能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简瑜：“顾真那边查清楚了吗？她都知道些什么？”
“顾真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她虽然狠，可是胆子还没那么大，明知道这伙人的身份还敢去招惹。”
“阿蕴，就这么放着顾真不管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蒋蕴冷笑一声，“急什么，苏木摇马上就要行动了，先让她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再动手也不迟。”
话音落地，他顿了顿又说：“倒是你，本色演出这么一回，想好怎么跟简二交待了吗？”
简瑜苦笑一声道：“让了他这么多年，我就放纵这么一回还不行吗？”
“反正你有分寸就好，不说了，有事再联络。”蒋蕴说完就直接挂断电话。
简瑜看了手机一眼，有些郁闷。
刚刚他很清楚地听到一个女人喊了一声“蒋蕴”。
都说蒋少有个女人后就转了性子，看来此话不假。晚上十点。
许戈然开车回到许家。
婚礼将近，要准备的事情比较多，她从昨天就搬回家来住了。
刚进家门，她就听到简祁和父母的谈笑声。
她咧嘴一笑，原来他让她早点回家是这个原因呀。
“你怎么这个点还在我家呀？”许戈然心情雀跃地快步走进客厅，脸上带着罕见的小女儿娇态。
许夫人见状笑骂道：“你还好意思说，阿祁等你半天了，都快结婚了，还在外面疯到这么晚才回家。”
许戈然吐吐舌头，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这都还不是你女婿呢，你就这么向着他，等再过两天他名正言顺了，我岂不是要失宠？”
“两天后就有阿祁宠着你了，你还用得着我们宠呀！”许夫人睨她一眼，笑着说。
许戈然撇嘴：“这又不一样。”
“你那朋友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许夫人不跟她打机锋了，转移话题问道。
“好多了，她今天已经清醒过来了，就是手脚骨裂，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能当我的伴娘了。”说到这个，她就觉得有些郁闷。
许爸爸倒是看得开，安慰道：“身体要紧。”
“那你伴娘找好了吗？”相对于许爸爸的豁达，许夫人就显得不那么正经了。
“都安排好了，等明天正好可以排练一下。”
许夫人放下心来，点点头道：“你有分数就好。”
“好了，你陪阿祁聊，我们回屋休息去了。”许爸爸乐呵呵地说着，和许夫人站起身来上楼去，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爸妈慢走。”简祁站起来客气的目送两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