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瑜把夏竹依放在针灸床上,替她把外套脱掉。
“行了,你出去吧。”穆云钏准备好针灸器具,消好毒,淡淡地对着简瑜说。
夏竹依:“……”
她总觉得穆姨对简瑜很不客气,意见很大。
原因她也能想到,还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件事吧。当时她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浑身伤痕,下面更是严重撕裂,血流不止,一出房门就晕过去了。
穆姨给她处理好伤口,等她醒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好,据她的话说就是,阉了简瑜的心都有了。后来她才知道,她多处软组织挫伤,那里一共缝了八针。事后,穆姨以虎鲸成员伤患太多为由,把简瑜扔给了军医,拒绝为他医治,眼不见为净,省得她一个忍不住,下手多切了点什么。
她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穆云钏就给她看了半个月的脸色,除了一些注意事项,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穆云钏和童雅在她们七人五六岁的时候就收养了她们,一直精心培养照顾,早把她们七个当成女儿般。她和夏娜是最早到蒋家的,穆云钏当时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所以对她们两个的感情尤为深厚。
出了这样的事,她的心里比谁都难受。
夏竹依知道她是在气她不懂得珍惜身体,更气她自己没有能力解迷情的毒,白白让她遭了这么大的罪。
所以她醒了之后,就一直小意安抚她,但穆云钏一点也不为所动。
没办法,她只好当着她的面发誓,以后再也不见简瑜,不会再对他付出自己的感情。
只可惜,天与愿为,荒狼他们的出现,让她再次和简瑜聚到了一起,而她更是违背了誓言,两次为他挡灾。
一次爆炸,一次子弹。
想到这里,她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穆云钏的冷脸一眼。
简瑜拍了拍夏竹依的头,柔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了吗?”穆云钏冰冷不耐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完了就赶紧滚出去。”
简瑜自知理亏,也不生气,笑着说:“麻烦穆姨了。”
“知道麻烦我下次就不要再让她受伤,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女人替你挡子弹,也不知道害臊!实话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清芸的面子上,我早就一针扎残你,省得你丢简家的脸!”穆云钏抬眸看过去,语气不善,冷冷道。
“……”
“真是,哼!”
又是一声冷哼。
简瑜摸摸鼻子,再看一眼同样缩着脖子一脸怂样的夏竹依,暗暗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穆、穆姨。”夏竹依有些气弱地开口。
这是她术后醒来第一次见到穆云钏,用膝盖想也知道,她这次气得不轻,自己食言在先,她难免有些紧张惭愧。
穆云钏低头拿针烤火,头也没抬,冷声说:“脱衣服,躺下。”
“哦。”夏竹依小声应了一声,乖乖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半晌,她又说:“对不起,穆姨。”
穆云钏抬头,阴着脸看她一眼,紧拧着眉,那眼神,看起来非常不悦。
她没有说话,把烤好的针又快又准地扎在夏竹依的十几个穴位上。
都扎好后,她才冷哼一声,声音硬邦邦地说:“自己答应过我的话都忘记了吧,一看见这个男人就什么都不顾了,你因为自己有几条命,能让你这么糟蹋?你要是不想要命了就说一声,我现在就一针了结了你,省得你下次又为了他死在外面!”
“我……”
“闭嘴,谁让你说话了!”穆云钏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一个个地为了爱情就都不要命了,佳璇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步她的后尘?”
夏竹依:“……”
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她只能眨了几下眼睛求饶。
穆云钏没有看她,低头把玩着一根银针。
说起李佳璇她就来气,咬着牙说:“别让我看见加西亚那个混蛋,不然我非得把他扎得生活不能自理!”
夏竹依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禁暗暗为简瑜担心,看来他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人都还没有嫁过去就开始担心我为难他了?真是女生外向,小白眼狼!”穆云钏瞥她一眼,面色不虞。
夏竹依咧了咧嘴,无声地干笑两声。
比起蒋蕴,她更怕的人其实是穆云钏,每次她一生气,自己就有点不知所措。
“闭眼休息。”穆云钏没好气地说。
夏竹依闻言照办,连忙闭上眼睛养神。
穆云钏趁她闭上眼睛,飞快地在她的一个穴位上扎了一针,夏竹依就陷入了沉睡中。
“傻子。”穆云钏看她一眼,沉声骂了一句,起身拉上布帘,走出房间。
门外,简瑜沉着脸站在走廊,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递到嘴边,低头,狠狠地吸了一口。
看见穆云钏出来,停下吸烟的动作,把烟摁灭在手上的烟灰缸里,快步走了过去,轻声问:“她怎么样了?”
穆云钏没有回答,冷着脸吩咐:“你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简瑜把烟灰缸你放在门口,跟着她后面进屋,顺手把门关上。
到了屋里,他看一眼布帘,侧耳听见平稳匀称的呼吸声,知道是穆云钏扎了她的穴位,让她睡着了。
夏竹依听不见,简瑜也就没有了顾虑,他站定在穆云钏的面前,低声问:“穆姨想问什么?”
穆云钏坐在听诊台前的椅子上,声音清冷地问:“你现在这般作为,是因为愧疚,负责,还是纯粹因为喜欢她?”
简瑜笑了笑,声音低低地说:“穆姨觉得以我简家的地位,我需要为了报恩就赔上自己的一生吗?”
简家在燕城的军方占据一把手的位置,在商界的地位也是日渐稳固,简瑜作为简家的大少爷,更是简家在军方的继承人,其身价地位不言而喻,确实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恩情就赔上自己的婚姻。
他所说的穆云钏也能想到。
她定定地打量着简瑜的脸色,半晌,才慎重地开口说:“所以你喜欢竹依?”
“不,”简瑜一字一顿慢慢说,“我爱她!”
他语调很温和正经,偏偏,隐隐地让人产生了一点压力。人家你情我愿,她若是横加阻拦,好像棒打鸳鸯。
穆云钏闻言挑了挑眉,紧紧盯着他,话锋一转道:“你知道竹依这丫头喜欢你多久了吗?”
简瑜蹙眉,暂时没有说话,等着下文。
“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