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新郎都不肯退让,东面新郎名叫孙明实,心宽体胖,满脸横肉,却没有胡须,眼角一颗大黑痣,十分抢眼。他指着对面怒骂道:“我爹是县佐,你们耽误了我吉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西面新郎名叫满文昭,枯瘦如柴,白面书生,身体微倾,冷笑道:“呸,区区县佐,算个屁!我舅父是县史,谁怕谁?”胖新郎大笑:“原来是一坨屎!他说他舅父是一坨屎,哈哈……”众人哄堂大笑,瘦新郎怒气冲冠,两家扭打一团。
病已忙护着琴棋后退,突然从天飞来一个绣球。病已正摸不着头脑,只见十多人围了上来,他忙将绣球抛起吸引众人注意,趁机飞身踢倒两人。其余八人齐齐围攻,被病已一个扫堂腿撂倒三,回身飞踢,又踢飞一人。剩下四人吓得愣住了,纷纷抄起棍棒。病已接住绣球,回身砸去,顺势一个剪刀脚,撂倒一人。抄起棍棒,跃起劈下,击断了对方棍棒,硬生生击中对方脑袋,打昏一人。其余二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而去。
不久巡城吏率兵赶来,将病已抓了起来。琴棋急得直落泪,只好在县衙门外徘徊。数日后,案件尘埃落定,孙明实故意杀害满文昭,杀人抵罪,判斩刑。病已这才被放出大牢,琴棋哭得梨花带雨,激动得语无伦次。病已原地转了几圈,笑道:“你看,我又没伤到。好了好了,小哭包!”轻轻擦去她脸颊泪珠,病已忙将她揽入怀。
这时马儿早已不知去向,盘缠也丢了,二人又肚子饿得咕咕响。病已只好到附近看看有没有斗鸡走马的,溜达了半日,总算找到一伙人聚众斗鸡。病已替人下场,斗了半日,赢了一万钱。隔一日自己买了只红紫鸡,亲自与人比斗,又赢了三万钱。
前往集市买了匹劣马,随即出了城,准备前往霸陵。途中马儿被一辆飞奔的大马车惊吓,将二人颠落。病已及时抱住琴棋,自己结结实实栽个仰八叉。马儿飞奔而去,病已怒气冲冠,咒骂前面四轮马车。琴棋忙扶起病已,关切询问。病已瞅着四轮马车,突然皱眉道:“这狗杂种,还是一个官宦子弟啊!”琴棋惊问:“为什么?”病已笑道:“满大街都是两轮马车,只有这一个四轮的,不是很奇怪吗?虽然这玩意从秦朝时就有,不过一般人还真坐不起。”
病已循着马儿的方向找去,找了许久才找到正吃草的马儿。两人直奔马车方向疾奔,琴棋惊问:“哥哥,咱们不是要去霸陵吗?”病已笑道:“对啊,不过刚才那人太嚣张,险些害死你,我得让他给你赔礼道歉!”琴棋摇头道:“算了,我又没伤到。”病已依旧坚持道:“不行,不教训教训他,以后指不定会把谁害死!”
病已骑马飞奔追去,追了半日,拦下了马车。马夫大怒:“什么玩意?骑马不长眼啊?没看到这是大马车?不要命了?”病已抱下琴棋,低声嘱咐几句,琴棋忙退后。病已抽出金刀,飞身跃上马车,金刀抵住马夫胸口道:“兄弟,这马车里是谁?”马夫惊呼道:“壮士……壮士饶命……”
见他神色不对劲,病已大笑起来,一把拉开车帘,只见马车十分宽敞,里面足够坐下十多个人,如今却塞满了各种食物、衣物,中间还有一个人。抬眼望去,马车中斜坐一人,肥头大耳,满脸络腮胡,眼角一颗黑痣。见他神色慌张,病已暗暗皱眉,只觉车中之人十分眼熟,尤其是眼角那颗痣。
车夫连忙道歉,许诺包赔十两银子。病已嘿嘿一笑,“我对银子没兴趣,这车里的人是你的主人吧?让他出来磕头道歉,否则我可不客气!”车厢中男子忙跪在马车中道歉。病已笑道:“给我道歉没用,你得下去给我妹妹道歉!”男子迟疑不决,没敢动。病已一脚将马夫踢下车,晃晃金刀道:“道不道歉?”男子浑身一哆嗦,只好乖乖下车跪地道歉。
琴棋仔细望去,一眼认出车中之人正是孙明实,惊呼道:“他不就是几天前的新郎?”病已大惊,上前持刀顶住男子喉咙,仔细瞅瞅,确实十分神似。顺手将他胡子揭掉,果然是假胡须。孙明实疼得连忙求饶,病已笑道:“你小子不是被判死刑了?怎么可能越狱?怎么回事?”孙明实不敢吱声。刘病已一把提起他,冷笑道:“你不说,咱们就去县衙问问。”孙明实大惊失色,急忙和盘托出。
病已取了车中银子,骑马回到县城,先拜见了县令。县令姓万,急忙召来县丞询问。县丞大惊失色,支支吾吾说不清。病已冷笑道:“万县令,天子脚下你们也敢阳奉阴违,做这样的勾当,是真不怕死啊!”万县令额头冒冷汗,赶紧下令把孙明实抓起来,接着谄笑道:“皇孙,这事下官实在是不知情,我一定严办,只要查出与这件案子有关,有一个下官抓一个!”
病已拉着琴棋离开,没有继续细问,只是给右扶风去了一封信。匆匆骑马带着琴棋直奔霸陵。霸陵在京兆尹,是孝文帝和皇后窦漪房的合葬陵寝。汉代其他皇帝陵墓都在渭河北面的咸阳原上,唯独孝文帝的墓在未央宫东面的灞水东。霸陵靠山建陵,凿穴为宫,不再另起坟头,既讲究风水,又避免了被盗,对后世帝陵影响深远。
孝文帝休养生息,开启文景之治,既为百姓减轻了负担,又积蓄国力,为武帝征讨匈奴打下了基础,病已暗暗钦佩。携手琴棋离开霸陵,前往阳陵。来到山下县城时,撞见富家女抛绣球。琴棋兴致勃勃拉着病已前往观看,只见富家女站在二楼,下面围了数百人,有的样貌不俗,有的不堪入目,也有的纯熟看热闹。
楼下主人身穿粗布衣,笑意浓浓站在高阶上,扬声道:“各位乡亲,张某常年在外,很少照顾家里,转眼小女已经芳龄十八,再不成亲只怕要耽误一生。上有朝廷制度,下有乡规民俗,鄙人无奈只好邀请青年才俊,抢绣球定姻缘,寻觅佳婿。锣声一响,即刻开始。事先约法三章:一是有妻妾者不可,二是年过四旬者不可,三是家无余财者不可。如果有符合条件的人抢到绣球,鄙人立刻把小女许配给他,决不食言!”
主人抬手示意,旁边奴仆敲锣三声,于是绣球定亲开始。富家女身穿白襦裙,肩搭红缎,面庞圆润,淡眉杏目。虽然不算美艳,却颇有贤妻良母相。她手捧绣球,仔细观望楼下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