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瑶站在雪地里,看着不远处正在蹲马步的人。她又一次梦到了宫玺的幼年时,这是第二次了,仿佛在告诉她,宫玺这一路并非一帆风顺。寒冬腊月,习武,练字,一样不缺。
“殿下再蹲半个时辰就可以歇息了”
江予瑶站在她面前,此时的宫玺不过八九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就如同这外头的天气一样,冷的厉害。江予瑶记得,宫玺天生体凉,所以不愿碰人,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盛朝八十八年,一场大刺杀,宫玺的父皇中了毒,而解毒,需要有人试药。皇后自然义不容辞,容贵妃也紧跟其后。
宫玺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儿子愿意以身试药,母后与容贵妃皆为长辈,有儿子在,岂有长辈费心的道理。儿子是父皇的儿子,自然该由儿子来,请父皇恩准”
先帝也不知什么缘故,就这么同意了。所谓试药,则要宫玺先中毒,为了保证药效的准确性,每吃一次药,她都要先吃一次毒。先帝的毒解了,可宫玺却已经太迟了。太医翻遍了古籍,也只能让宫玺体内的毒消失,但冰寒之症,无解。
她白日里一声不吭,像个平常人一样,夜里裹着被子,躲在里头,冻得双唇发紫,连哭都不敢出声。
在浴桶里,年幼的身躯,浑身青紫,不但如此,还有被冻开裂的伤口,衣衫沾上了那裂口里的新肉。婢女为她宽衣时,小心翼翼,生怕伤着她。
别人不敢动手,她自己动手,抓着衣衫,从伤口上撕下来,疼也不吭一声,只有紧攥的十指,还有那一颗颗落下的泪,背对着所有人。
梦中,江予瑶也跟着哭了,不是心疼宫玺,而是觉得可怜。
第三次梦但宫玺,是连着上次的,此时的宫玺已经开始上朝办事,被封为端王。但群臣欺她年幼,以为她什么都不懂,甚至明嘲暗讽。
“陛下,臣以为,大皇子年幼,并未学过六部诸事,贸然上手,怕是会一头雾水,引发混乱”言下之意就是,大皇子不配插手六部事宜。
宫玺看着那户部的官员,嘴角上扬,带着调笑,“这位大人是户部的哪一位大人?大人先别介绍,大人先回答本王的问题。”
“六部是谁的六部,大人是谁的官员?”
那位官员拱手行礼,回道:“六部是陛下的六部,臣等自然是陛下的官员”
“错,大错特错”宫玺走出队列,走到那位官员面前,“六部,是盛朝的六部,诸位官员,是盛朝的官员。六部不是为陛下办事,是为盛朝办事”
那官员吓得官帽歪斜,往后退了两步。
宫玺带着压迫,继续说道,“大人也不是陛下选出来的,是科举,是大人苦读诗书,满腹经纶,层层筛选,这才到了陛下面前”
复问:“大人现在能告诉本王,六部是谁的六部,大人是谁的官员了么?”
官员吓得跪在地上,“臣,自然是盛朝的官员,六部自然是盛朝的六部”
宫玺顿时笑了,“大人又错了”
“什么?”跪在地上的官员,抬起头,震惊的看向宫玺。
宫玺脚步慢移,悠闲自在,仿佛自己不是在朝堂,而是在逛花园子,“六部是天下百姓的六部,大人,是百姓的官员。大人现在懂了么?”
六部所做之事,皆是天下之事,他们每一个献给皇上的折子,都是为了更好的治理天下,为了百姓。不单单是六部,这满朝文武皆是如此。文臣以礼,武臣以兵,他们在做的,不是为了陛下,是为了盛朝,而盛朝之所以存在,皆是因为百姓。
满朝文武,皆跪于地,高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