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领见到马车的主人后,立马躬身抱拳行礼,转换出毕恭毕敬的态度,低首说道:“赵公公。”
“将军辛苦了。”赵公公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敢。”青年将领赶紧应道。
“你是我赵氏本家吧,咱家听过你,你在扶风还有个母亲,身体可好?”
青年将领抬起头,大感意外,没想到赵公公居然认识他。惊喜之余,他低下头应道:“赵宁不敢与公公称本家,蒙公公眷挂,家母近来安康。”
“呵呵……”赵公公伸手抚过嘴角,轻轻笑了起来,“你何须这般谨慎,咱家不过一个奴才,替皇家呀,跑跑腿罢了。”
“对了,”赵宁突然想起,“赵公公,为何你不选用官车,而使用这旧车回宫?”
“这是皇后娘娘家乡的车。”赵公公正色道。
张宁听罢心一惊,赶紧单膝跪下,“末将失言。”
“无妨,将军无心之言罢了。”赵公公又恢复了微笑,“这车里面装的都是些娘娘家乡里的特产。娘娘思念故里,故而上两个月特意让紫郡郡守准备,选用凤尾城冰轮乡的老车,一路上从未换车,为的是将故里风情完完整整地呈递给娘娘。”
“原来是这样。”张宁点头,他摆了摆手,示意身后士兵让开道路。“既然是皇后娘娘家乡的马车,那么自然没有截查的道理。公公,请吧。”
得到通行后,马车缓缓驶过宫门。在一众侍卫的带领下,马车径直朝皇后的寝宫而去。
百宝抱着沐雪非一动也不动,眼睛紧紧盯着坐在他面前闭目养神的赵公公。
他只知道这位赵公公是皇后身边的红人,这一点还是江无方告诉他的。至于江无方本人,则没有出现在这辆马车上。
百宝不知道这位赵公公是怎么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就像是江无方凭空变出来的一样,真是太离奇了。更离奇的是,他竟然真的跟着这位赵公公入了皇宫,去往皇后寝宫去了。
“你不好奇我的身份么?”百宝终于忍不住了。
赵公公只是摇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不用知道,因为不是一件好事。”
“你倒是活得明白。”百宝上下打量着他,只见他正襟危坐,静默得像是一座木雕。
“我们真的要去见皇后?”百宝对这件事还是不敢相信,皇后可是皇帝的妻子,她又怎么会帮自己?
“你可以相信娘娘。”赵公公闭着眼睛,惜字如金地回答。
百宝瞬间就泄了气,感觉从这阉人身上问不出什么来。不过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现在说退出已经迟了。
马车一个惯性的摇晃过后,转瞬停了下来。它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皇后的宫殿——立政殿。
立政殿比起皇帝的紫宸殿自然是小了不小,但其气势依旧恢宏不减,令人光是看着便心生敬意。
赵公公遣退了左右的侍卫后,这才领着百宝带着沐雪非步入立政殿。
立政殿的正堂上摆着一张朱色的书案,案上整齐地放着墨砚和笔具,偏于一侧,而另一侧上则是堆着零星的几本奏折。
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也少不得管理些琐事,只是不同于皇帝,她所管的,是这皇宫里的事。这偌大的皇宫里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最终都会呈递到立政殿,无一例外。
但百宝并没在这里见到皇后,立政殿的正堂上没有她的身影,连用于侍应的宫女也是没有看见。
赵公公带着他从书案边上走过,穿过一面华美精良的屏风以后,他们步入立政殿的另一面。这里的布置华丽而精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盏凤凰造型,腾空而起的油灯。灯首起地三尺,刻画灵动若飞鸟,仿佛活了过来,浑身散发出铜色的光。
在凤凰灯之后,是两排贴在两面墙壁上的桃枝木雕壁画,点点明珠点缀在桃枝木雕壁画中的花芯处,淡淡地,发着粉色的光,将壁画的枝叶装点若梦幻。在这里,用于架放皇后官服的衣架,梳妆打扮所用的梳妆台等等一应俱全,毫无疑问是皇后平日生活的场所。
但赵公公带着百宝,还没有就此却步,而是继续前进。
最后,他推开金色的帷幔,将其挂起,迎面的是一张大床。薄薄的纱帐从床上一直落到地上,床沿摆放着几盏散发出清香的熏香炉,平添了此中的神秘。
只是,床上依旧是空无一人。
正当百宝诧异着,赵公公转过头来就让他把沐雪非带到床上放下,说是皇后的安排。
百宝将信将疑。心说连皇后的面都看不到,又怎么能说是她的安排呢?
他正要发作,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如清泉隽永的女声:“赵公公,你说的人就是他们么?”
百宝快速回过头去,只见一女人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女人一身素衣,细看时才觉有金丝凤纹缠绕其中,裙裾绣着金线云气纹,简单中隐隐透出皇家的风骨。她的面容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少女,妆容上为了配合身上的简单装饰,以淡妆为主,然虽是淡妆,但却给人一种明丽之感,仿若不过寥寥几笔,便将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美目流盼全都勾勒出来,灯光从壁画反衬进来,落到她的身上,映出淡淡的光晕,如白玉般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