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现前面路边有人在说书,本着凑热闹的心情,也跟着凑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那站在摊位上口若悬河的,居然是他们此前遇到过的神徵人千旸。
他们凑过去的时候,千旸正用木锤不轻不重地砸在一只碎了一角的瓷碗上,口中念叨起“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晓”的套话。
显然,他刚说完一个故事。讲故事,是神徵人的主要工作。
只见他拿着那只瓷碗,站起身,笑吟吟地围着摊位绕圈接钱。周围的的游人也很买账,纷纷往瓷碗里投下钱币,可见他讲故事的水平大抵是不差的。
可当他拿着瓷碗来到他们面前时,一下子便定住了。
“怎么又是你们。”他的表情相当惊讶,略带一点惊恐。
“呦,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连铺位都没了。”白晨斜眼挖苦道。
千旸一顿龇牙咧嘴,然后硬着嘴巴回应:“店里毕竟太小,我只是想把我的故事分享给更多人而已,别说得那么难听。”
这时他转眼看到伏唯,便嬉笑道:“伏唯老弟,这些都是你的朋友,你们有帮衬的话,我给你们六折。”
伏唯知道白晨他们和千旸不对付,本想带着众人离开,不料白晨真的在千旸的瓷碗里放下一枚金币。
“好啊,正好我今日有事情问你。”
“好说,你随便问,我要是答不出来,我就不在放天城混了。”有了钱,千旸立马谄媚起来。
“还是找个地方说话吧。”白晨指了指一旁的酒楼。
“你的身世?”千旸愣了一下。
进了酒楼坐下,白晨迫不及待地说出自己的问题。
他要问的,是他的身世。
上次清目盲问完后,他就想问了,但对千旸还是将信将疑,后来清目盲被捕,联想起千旸说过的话,他才对千旸有所侧目。
“你算是问对了。”千旸转换了面孔,变回了那张说书先生的高深感的脸。
他笑兮兮地说:“上次见面后,你不付账,我当然不会放过你,这段时间就查了你的底细。结果发现你不是下林村人。”
“废话,要真是那样,我何必问你。”白晨吐槽说。
千旸瞟了一眼旁边的百宝,慢悠悠地说:“你是被身边的这位魔族从遥北之境,极寒之地带回来的,一路上甚至惹来了阳生宗大长老的追杀,不过幸运逃脱了就是。”
百宝心头一惊。都说神徵人士消息灵通,没想到居然灵通到这个地步。
“我为何会被阳生人追杀?还有这遥北之境,极寒之地又是怎么回事?”白晨急迫地追问。
“遥北之境,极寒之地又被称为遥寒北境,是东土人间与北庭神宫的交界处。毕竟是二十六年前的事了,远迩安这个老家伙脾气暴躁,我也不想去招惹他,你若想知道何不问他呢。”
千旸说到最后,目光有意识地瞟向百宝。他口中的“他”指的正是百宝。
其他人的目光顿时随着他的目光转移,汇聚到百宝身上。
百宝的内心叮了一下。
不过他应变很快,“那日我只是路过遥寒北境,顺手把你捡了,至于你为何出现在那里我也不知道。那个大长老要追杀的当然是我这个魔族,不过我跑得快,没被他抓住就是了。”
百宝的话没啥漏洞,但也把话都堵死了。
白晨低头认真地想了想,越想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他猛然一拳砸在桌上,大声说:“不行!我要亲自去遥寒北境查清楚真相。”
千旸兀地睁大了眼睛,惊讶道:“你认真的?那里终年积雪,多年前的痕迹早就没了,莫说你父母若是健在认不出你的样子,若是不在了,埋葬在这寒冰之下,你又如何寻得?”
一旁的伏唯点了点头,伸手按住白晨的肩膀,说:“白晨兄弟莫急,既然连神徵人都探不出,你过去也没用。”
然后,他转身对千旸说:“此事还有别的办法还原真相吗?”
千旸摸了摸下巴,一双眼珠轱辘轱辘地转,“自然是有的,只是我需要时间。”
“那就拜托了。”伏唯抱手作礼,恭敬地说。
闻言有查明真相的可能,白晨更是激动万分,赶紧撤开激动的双拳,起身迎着千旸鞠躬。
“先生若能解我身世之谜,我愿为先生一诺而行,哪怕舍身求死,亦在所不辞。”
“哈哈……”千旸咧嘴笑了起来,“我一个生意人,要你一诺有何用?倒不如给钱来得实在……”
“既然都要问了,我也来问一个。”江白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千旸笑声戛止,上下打量着江白,内心油然生出一丝寒意。
这个像名刀一样的少年,明丽而锐利,光是坐着便让人觉得不安。上一次与之遭遇尚未有如此感觉,似是对方有意隐没了锋芒。
江白面无表情,从袖中掏出一枚金币,推到千旸面前,然后手指点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图案。
图案是一片叶子,只是里面的脉络却有些像是阴阳鱼。
“你可认得这个图案?”
千旸脸色骇变,赶忙伸手将其遮住,眼睛四处瞟掠,生怕被旁人看见。
他低声道:“阁下真想问这个?”
千旸的反应被众人看在眼里。能让千旸如此畏惧的图案,可见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