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糖啦(1 / 2)

第三轮比赛她的家人都来到了现场。

袁母得知她不但分数保持领先,还进了决赛时满是不可思议,还摸她额头测体温,温柔的眼里蕴满心疼,“霏霏,你真的还好吗?你这样妈觉得很陌生。”

袁霏霏乖顺地贴着她的手,“上进不好吗?你的女儿会不断往前走,谁也阻拦不了。”

袁父百忙之中也抽空赶了过来。

袁小迪佯装吃惊,特意撞了撞她的手臂,意味深长的说:“老姐,深藏不露啊?早有两把刷的人低调个啥?但等等输了别痛哭流涕哈,也别来见我了。”

袁小迪的得意忘形,让要笑不笑的她猛然把他扯上前,压低音警告道:“袁小迪,我现在可是捏有你把柄的人,还不快说几句好听的话愉悦愉悦你姐?”

袁小迪警惕的提眉:“啥意思?”

“你这点小伎俩还不够我塞牙缝,妹子追到了?没追到你还有尊严来见我?”

一会儿,去外买矿泉水的袁母走了过来,见姐弟俩大眼瞪小眼,友好握手交合,很欣慰笑了笑,拍袁父的肩膀,感慨道,“我以前就说她们吵架就是初于姐弟情深,打是亲骂是爱方便巩固感情。你还说我把闺女宠坏了,分明你自己也视为心肝来对待。”

袁小迪的脖子被她轻易勾住,被死死压着他束手无力,有苦难言向袁母求助:“妈,你看她只知道欺负我!我们掉进水里,你救姐还是我,只能二选一,不选我,以后不给你捶背了。”

袁母:“一会要上场了,你姐情绪紧张,喜欢跟你打闹,让着点哈。”

袁父:“确实,以往她俩不省心,这会终于知道要互帮互助,能干点正事了。”

袁霏霏跟小饼干她们打完招呼,弯下腰一用力逼迫他跟她对视,似笑非笑道:“听到没?那有做弟跟姐犟嘴的?多让着我!”

“你这个笑容好老奸巨猾...就是阴谋得逞的坏人。”

~

接近时间,一群涌进来的人就像放学涌向饭堂的干饭人,为了抢位置人跑得贼快,比之前几次比赛还多的人数化成忽远忽近的黑点,有一种丧尸围城的既视感。

木制的地面光亮可鉴,巨大的窗户闪烁着琉璃光彩,众人喧哗,气氛愈加高涨。

袁霏霏喝水舒缓精神压力后,走进赛场和其他选手无事可干,上方围坐着成百上千的人,总给她一种选手是羔羊要被宰割的错觉感,难以分辨的噪声里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顾谣站在台阶上高举写着她的名字的纸板,为她欢呼道,“霏霏,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说着,顾谣险些跪在地上,凑过来递出手道,“只要你不放手,我更不会,即便会发生不好的事,但我们的关系能跨越所有的艰难险阻。”

“肉麻吧?在下是情话小高手,请叫我顾谣。”

现在泪水都不值钱。

袁霏霏仰头去勾她的手,玉白的面容绽开淡笑,那抹胜券在握的自信让她素净的小脸看起来光彩照人,她粉唇微开道:“顾谣以前可能是我放弃了你,但现在再也不会了,谢谢你能陪伴我,成为我的朋友。”

顾谣冷得双膝直哆嗦,她吸了吸鼻子,发出的声音柔和无力:“你多久抛弃过我啊?”

差点暴露的袁霏霏迅速改嘴:“你听错了。”

顾谣:“我昨天帮你打探到了小道消息,顾小北往年每届比赛都是冠军,但决赛经常发挥失常,应该不会太有压力,别吓傻了,撩起袖子就是干。”

小饼干挥过来的手,无情切断她们的对视。她毫不客气的叫顾谣回去,回头和蔼的喊:“别在这含情脉脉了,赶紧回去修整一下状态,别忘了你是我的学生,我可以你也不会差。”

袁霏霏坐回原位深呼吸,把披肩的乌发收拢于掌束起清爽的高马尾,随后她张望了一圈,都没能在陌生面孔里寻到他,失落之余广播里传来急促的哨声和相关命题信息,吓得她小脸一白,摆正了姿势,倏忽就有人发放水粉纸给她。

最后一轮比赛仅限于水粉画,对谁都至关重要,不管是给予评分暂且落后的选手一丝追赶的机会,还是决定成败的零点几分为领先的选手一锤定冠军。

袁霏霏扫了一眼跟她分数不相上下的顾小北,他表情悠然自在,准确来说是势在必得。

她们的分数几乎是紧咬在一起,哪怕小数点后不起眼的几个数字也能拉开她们的距离,从而她有可能跟冠军失之交臂。

主持人:“第三小轮主题为蓝天和白云,请各位选手结合自己的理解,即兴创作,未能在相应时间完成创作的选手自动视为弃权,下笔请慎重,动笔请稳练。”

比赛一开始,就有选手掷下耳机逃离现场,大声抱怨道,“你他妈,二十分钟你给你妈画呢?我给你画朵花怎样?”说着,把全场的气氛带入低迷,评委席上的人一脸凝重训斥现场人员,那人被好声好气劝走才没闹事。

插曲没能扰乱她的思绪。袁霏霏想这命题自动联系上了家人,蓝天白云诠释不尽相同,但对她而言代表着自由,随后她挑选了几种浅系色调,稀释柠檬黄作为打底,增加画面的通透感。

画它个至死方休,画它个醉生梦死,她率先摘下耳机,脑海里闪过小饼干所言种种,阖眼潜心感受,投入时完全听不见嘈杂的声响。

就像进入了另一个状态,那里无边无际的青草轻抚过她的脚趾头,牛玲响叮,再揭开葱茏的深绿树荫,入眼是剔透的水交接着蔚蓝的天。

几缕像被东南风吹开的花苞,随后越来越多,那时断时续的金灿光束,似要同天地连亘,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畅然。

下一个刹那,工作人员没收了她的纸笔,她侧头望见皱着眉的小饼干站了起来,猝不及防轻扬唇瓣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那是一种拼尽全力没有留下遗憾,也没有辜负任何人期望的笑。

广播的机械音播报着前十选手最终核算出的成绩,传来观众的叫声,从紧张的气氛中,她知道并不是因为万众瞩目的顾小北得分很出色,只因为她在下一秒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老林教练脸色大变,而顾小北有意识的往她这边望来,闪过的颓然之色仅仅是几秒,又咧齿露出阳光的大男孩式笑。

随之而来的是繁琐的流程,比如合照、颁奖仪式、获奖感言等,她快速走了个过场。

临近尾声时,人散空,由于她曾因精神疾病几乎足不出户,基本都是代领,故而没有领奖的亲身体验。

在许多话筒都快怼上脸,她平白无故一慌,面颊粉酡,低软着嗓音乖巧地说客套的话:“也许是侥幸赢了顾同学一回,以后有缘能和他再切磋几次就更好了,得幸于这次比赛,让我想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记者:“什么事情呢?你的作品跟你的家人有关吗?”

当她经历过家庭支离破碎的苦日子,才更加体会到了亲情的难能可贵。对面等待她的人儿,还在卖力又兴奋的挥手,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她只觉不切实际。

嬉皮笑脸的袁小迪还朝她做搞怪的表情,下一刻众人笔直地走来,她长长地睫毛颤抖了下,轻抿唇,移开扩音的话筒,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喃喃道:“是我的家人,无论重来多少次,我感谢你们从没变过,不管是贫还是富,能成为你们的孩子,是我一生里最好的事。”

记者惊讶的挨着过来,急忙询问几声,话筒又逼近了她的脸。

袁霏霏从容不迫的鞠躬,在摄像头前笑得温柔又娴静,“我很高兴能获奖,以后会再接再厉的,辛苦在场的各位啦,未来有更多机会的话,你们还会再看到我。”

~

众人干完饭,搭着袁父的顺风车赶回了学校,下车前袁父取下墨镜,翘了翘两撮短又硬的胡须,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棕褐色瞳孔,充盈着慈祥的笑意道,“闺女待会晚点回家,你爹亲自给你下厨,这次保准让你妈对我的厨艺心服口服。”

袁母:“还是那句话,我还以为你忙到女儿都没心思管了。”

袁父笑呵呵,一脸父爱的笑。

顾谣把袁父逗乐,一顿彩虹屁把他吹上天,“我都看不出叔叔一把年纪了,还以为是哪个娱乐公司出来的老戏骨呢,压过当今大紫大红的小鲜肉呀,不过大家对霏霏煞费苦心,以后退休了不用愁,霏霏肯定不会亏待您们。”

小圆评价:“伶牙俐齿。”

袁小迪:“姐,我们晚点来看你演出,现在去到处闲逛一下,考虑到你可怜巴巴还要化妆啥的,忍不下心让卑微的你跟来。”

袁霏霏看她弟趴在窗处咧嘴作怪,忍住上前拧他来个过肩摔的冲动,露出温柔的笑对她们挥手道别。

过了马路,冲破黑暗的灯盏亮起的光下,高森外已然停放着数不尽的豪车,车里走出身穿裸露艳服的美女,还出现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商人,飘浮着的桂子花香都盖不过这股资本气息,其中也有一中和不知名学校的学生蜂拥而入。

鱼龙混杂,形形色色的人朝同一个方向汇聚,她们走到大广场时,隐约能嗅到欢乐又放松的氛围,不远处时断时续传来试音的声响,离得近了,会发现隔着昏暗的天,浓郁密荫的地面下倒映着群魔乱舞的人影。

小饼干明显不喜这种欢脱的气氛,厌倦的揉着太阳穴道:“你不是还要换礼服吗?快去吧!”

袁霏霏恍然醒悟过来,赶紧掉头就往教学楼跑,跑到半路,小饼干又叫住了脑子嗡嗡作响的她,在星河落幕的夜空下,她的声线就像此刻柔软的目光,“今天做得很好,你不仅替她做到了,还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袁霏霏:“我也明白一件事。”

小饼干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可能就是家的意义。哪怕无望的守候也心甘情愿,会跟我唏嘘问暖或是争吵,让我认识到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个人,永远也不会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独活。”

小饼干目光放远,神色淡淡,“每每看到你的样子,我就想到那时候她也是这么开心,无忧无虑发自内心喜欢绘画,拿奖时我也替她感到自豪。”

说着,小饼干定定看过来,叠起的皱纹令她的面容沧桑感十足,道:“你让我很意外,我也看了你的作品,完全不是你平常该有水平,甚至大幅度超越原作。”

小饼干姿态悠闲,但目光炯炯,语气照样毫无波澜:“你在隐瞒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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