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霏霏弯下身跟它对视,它歪头的弧度颇大好似在端详她,她张开五指接住它温言软语道:“既然你先选择的我,那这次换我来选择你,怎么样?”
她看它徒手掰脑袋,包裹花蕾的碧青叶片上迅速长出新的花苞,它把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递到她手上。
袁霏霏眼睛都没眨一下,掌心里的红玫瑰还带着温热,她怕它犹豫便道:“跟我买不了吃亏。”
尽管她看不到它的眼睛在何处,但知道蛋蛋肯定同样在注视着自己。
还没等到它的回应,门咔嚓被推开时那朵红玫瑰砸到了她脸上,模糊不清的声音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没听清急急忙忙随手摘下花,女儿扛着画架从身后急匆匆跑来。
魏霏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玫瑰,情绪起伏不定道:“你允许你进我房间了吗?!你们大人只知道偷.窥孩子隐私,能不能尊重我们啊。”
被吼懵的袁霏霏陷入了沉思,很认真的看向她道:“我没动它,是它自己跳到我脸上来的。”
魏霏竖起这枝枯萎的花,“我管你碰没碰,这朵花是我的所有物,禁止触碰听清楚了?”
袁霏霏委屈死了,“我就想进来打扫卫生。”
魏霏脸上的表情只差没写上‘我信你个鬼’,她再次表现出极度不满的态度,“你能不能成熟点,像琬莹阿姨一样知书达理,我都不会对你失望。”
她的反应太过平静让对面炸毛的人怒气值还没飙到顶点就戛然而止,旋即她瞪了自己一眼怒意未消道:“你有病?”
袁霏霏把地面的花瓣收拾干净,老实巴交掉头对她说:“咱们身份是不是调换了?”
恶语相向就是为了激怒她,而她竟毫不在意还说出这种话,魏霏整个人都不好了,道:“袁霏霏,你耳朵聋了吗?”
“我不想成为别人家的母亲。”说着,就把扫帚扔到旁边,她保持清醒进而笑着说:“你想认她做妈想法挺不错,但他俩结合就不是你这个人了,也不会给你跟我叫嚣的机会。”
魏霏没被打击反而别有深意看她道:“还好你不是不会反驳的哑巴。”
“我只是没那个闲心跟你吵。”说着,袁霏霏扬了扬下颚指向那朵花,“最近你有看到它能走能跑什么的怪异现象吗?”
“你在说什么风凉话”说着,魏霏收回难以置信的目光,将蔫头耷脑的玫瑰捧在掌间道,“我没见过它动,但它确实不是普通的花,每次我摘一朵花下来,隔天它就能重新长出新的花来。”
“还有其他的吗?”
“有也不告诉你,气死你哼。”
袁霏霏蹲在她旁边,拾起随意摆放在地面的画板,这难以企及的画功着实让她不敢维恭,一个计策浮于脑海时她心下一喜便道:“我教你吧,虽说我也菜,但教你绰绰有余。”
“我看不上。”说完,她假装左右觑视了几遍,等自己去了楼下她还是慢慢地挪动了过来。
她安静的待在身后,自己对画法向来掌控自如,没过多久她对自己愈发着迷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走路都要飘飘然起来,下瞬她凝视着自己道:“能把你的手砍了给我吗?”
袁霏霏看她把笔递过来时态度真挚,笑道:“看准大师不迷路,从此手残是过客。”说着,就把她按到座椅上,在线教学的过程里她脸庞浮现的笑容。
魏霏发顶翘起的绒毛在微光中轻摇,她悄咪咪就想抚平,还没上手坐在眼前的人转过头对她道:“你真是我妈啊?”
袁霏霏为了更好的掩饰尴尬,收手之际假装去扯了扯扁扁的口袋,一脸感慨万千看向别处道:“这天也太热了,应该快入夏了吧。”
魏霏眼神颇为古怪道,“这是春天啊。”
说着,她再次背对自己继续说刚才的话,“我幻想过你很多次,但这世上竟真有跟我长的这么像的人。”
袁霏霏不抱任何希望的调侃道:“我不介意你叫我一声妈。”
“可能吗?起码我为你免去了亲子鉴定呢,就凭这你该感谢我呢。”
袁霏霏对此不置一词,反而看了眼画的人鬼不像的画,所及之处是她迷之自信的笑,便好奇的问:“你是什么契机喜欢上画画的呢?”
魏霏哼笑道:“你管得着么?”
史上最苦逼的事她会栽到自家孩子身上,袁霏霏怼不出口只能认命沉默,又见她望着蔚蓝的天粲然一笑道:“我以后要成为像达奇那样的画家,让所有人都仰慕我。”
“哦?”
“但我感到很惋惜,还没见成真人他就去世了,仔细想想他是领域的专家,又不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
袁霏霏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她满眼熟悉的憧憬让她怔愣片刻,也许不远处群山环绕之后定有天地。
一直到夜晚来临,她们坐在宽大的圆桌上相顾无言,而他很晚才从工作里脱身,回到家她刚躺到床上他直接摸了过来,她推开他立即点开百度。
搜索内容:老公总是欲.求过盛咋办?
答案:【亲亲治腰酸的药推给你哦。】
她皱了皱眉又发帖问:从根本上降低性.欲怎么做?
答案:【自求多福吧,要不你找个plgg掰弯他不就得了。】
....
半夜突降雷雨撕.裂寥若无星的夜空,闪电劈下来时她从噩梦中惊醒,她浑然不知爬起床走到了女儿房前。
袁霏霏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对面被风吹皱的窗纱在恣意飞舞,一闪而过的紫光映在她脸上,她迈足折回去的动机被屋内的脆响打断。
类似盆子落地的声响让她不再犹豫快速奔进去,空无一人的房间内风把窗户刮得啪啪作响,而花盆早就摔在地上零七碎八,她扒开被子也不见女儿的踪影,着急的喊了几声也没人理。
袁霏霏的喊声惊动了别人,唯独没把自己叫醒,她还在反复无常大喊着同一个名字。
飘来的沉闷声响,前方的衣柜门被人踢了几脚,她及时停止抓狂的状态。
魏霏蜷曲在衣堆里,像上次那样特别反感的皱眉道:“你怎么老叫我名字啊,真的烦死你了。”
袁霏霏走上去难以理解的说,“你躲这干什么?”
狭小的空间里聚集着细密的雨声,好半天才冒出她闷闷的鼻音,“衣柜里没人也能让我藏好,即使以后死了也不会被发现吧。”
袁霏霏就让她待在那,摆了一个椅子坐在她对面。
“小时候还好,现在又没人关心我。”说着,魏霏把头缩进腿间对她道:“他几乎都在忙工作哎,那棵花盆也长不出花来了。”
许久她都没回话,让她惊异的问道:“你不让我从这出去吗?琬莹都会好声好气求我出去呢。”
袁霏霏怕她冷又抱着一坨被褥往她身上盖,做好后蹲坐在椅子上看她红的像兔子的眼圈,道:“你觉得哪安全就待在那吧,只要你能开心。”
魏霏眼里的情愫似乎在变化,她语气依旧不太好道:“我怕打雷...”
“我以前也会,那会正巧他出现把我扶起来了,之后还教了我习题呢,但还是靠自己克服了。”
“怎么办到的?”
“把自己锁在黑房间里练习,时间一久再打雷就不用再怕了。”
魏霏抬头神色认真注视着她,“那你们的故事是怎样的呢?”
“我为啥会对这个感兴趣?”
魏霏快被被子蒙窒息,她从被褥里探出头道:“小时候他经常会说起你们的故事,每次一提到你就跟绘画有关,但我对母亲基本的印象都没有,特单纯脑补不出形象,便着手尝试尝试绘画是怎么样的?”
“谁知一迷上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说着,魏霏咬唇不情不愿把被子扔给她,不满的嘀咕道:“以前上学别人都有人接送,就我没有,我觉得没妈只要习以为常就好了,因此你的出现让我特反感。”
哪怕再不值一提,她也想再次为自己辩解道:“对不起,我也有苦衷...”
“我比你更苦,你既然负不了责,就不要生下我啊。”
说着,魏霏偏激的话卡在半路,她可能意识到语气太重,态度转好道:“反正他说的太多我早就抵触了,‘母亲’这两个字就觉得够讽刺,谁的母亲会扔下孩子十几年都不回来?”
袁霏霏陷入了漫长的沉默里,过了会才特别无奈的打了个比方,“给你一次机会,把自己睡成连鬼都不愿意做的废人,你愿意吗?”
魏霏看她的眼神半信半疑,过了会也许看出了她的纠结和为难,便道:“我知道了。 ”
说着,她突然的欣喜万分让她不自觉移开视线,不满的抿唇嘟囔道:“但诉苦我也会。”
袁霏霏说起了别的事,“你不是想知道我们的故事吗?”
“我勉为其难听你说吧。”
门缝中露出他的头,她不让他打搅母女间好不容易撞到的狗屎运,二话不说把他拒之门外,她回过头笑道:“就你这个年纪我遇到了他。”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想着终有一天能追上他,这几乎成了我的执念,我经常跟他较真谁前谁后这个问题。”
魏霏在床上盘曲着双腿,对她笑道:“你自卑是应该的,我也觉得你挺差劲的。”
袁霏霏对她的话给予肯定,“是吧?我也觉得,但再怎么说我也你比强哦。”
魏霏瞬间变了脸,道:“有一天我绝对超过你。”
说着,她们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笑意,她后靠了靠对女儿眉开眼笑道:“你肯定能比我强,我坚信不疑。”
魏霏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目惊奇的叹道:“你们相遇不会也是在春天吧?”
说着,她扫了眼泥巴上瘫倒的玫瑰,神色略微复杂对她道:“父亲还说这盆花只要能长出花,母亲就能回来。”
“玫瑰?”
魏霏脸庞划过诧异,点了点头道:“他说虽然你喜欢桔梗吧,但他觉得玫瑰更适合你。”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看过来的时候神色莫辨又道:“之前魏文叔叔把所有花店的玫瑰都买了,还好我藏的够深没被发现。”
魏霏乱蓬蓬的发让她抬手摸了过去,她惊吓过度皱眉避开自己的手,道:“你摸我头发干嘛?”
袁霏霏悻悻然缩回手,轻喃道:“突然就做妈了,感觉还在做梦。”
....
这天新科技的人找上门,她又被带去了苏醒时的地方。
这里每天都有人在呕吐和昏迷之间来回横跳,她走近那片宽大镜面窥看到怵目惊心的场景,只因为距离她最近的女人顶着乱糟糟的发挺身冲来。
女人用头撞击着位置正好跟她一致,袁霏霏能清晰看到她眼球泛白,可怖的青筋从她扩张开来,沉闷的声响中震颤感透过玻璃击飞她半步,前方忽而砸开血花,血丝均匀散开时女人窒息似的嘴巴张开老大。
她的衣服上挂着的塑料牌标着:【99】
里面的工作人员把她抬走,而招待她的人笑道:“这事很少发生,不用担心。”
袁霏霏双目惊异的问:“我也有序号?”
“对,你是一号,跟她们不同的是你是冷冻技术成功的第一个案例。”说着,他从头到脚扫完她后,面露诧色道,“你真的是重生?”
说完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如芒在背,尽可能轻松自如的说道:“是啊。”
“你家有玫瑰花吗?老大全省都找遍了呢。”
“没有哎。”
他唏嘘了几声,“但为什么你重生还不能拥有牛批人生,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还不如给我呢。”
她距离神棍只差一步之遥,对他摇头晃脑神秘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他敷衍她几句后说是稍等片刻实际直接扔下她走开了。
袁霏霏耐不住性子东瞧瞧西看看,走到一扇门前由于都在各忙各的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袁霏霏咬牙把门推开个细缝,趁没人发现快速溜进去,关上门从四面八方扑来刺骨的冷空气让她浑身发抖。
她放轻步子在黑暗里摸索,也许运气够好她撞到书桌时找到了台灯,凝结冰凌的本子上写着:【实验室】
“我们历经无数次失败实验,意外的大举成功让我们为之亢奋,而系统时代的到来多亏于0号志愿者。”
袁霏霏喃喃自语着:“0号?”
说着,台灯在幽暗的环境里散发出的朦朦光雾倏忽熄灭,她迫不得已只能从这条漆黑路一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