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匍匐在地上对着太阳跪拜,自从那群巫师来了以后,每日的跪拜就没停歇过。
她试图驱散她们道:“你们别再聚在一起了。巫师说话都离你们这么远,可能不会被感染,那你们呢?”
有人的双肩在不止的耸动道:“一天不跪拜个什么,我们心里头都不踏实。”
粉花刚张嘴要说话,可胳膊蓦地一疼让她大热天莫名冷汗直冒。
杰希径直走来,拿来冰袋敷在她的脸上道:“舒服点了吧?我看他们热的要死要活,身上跟着了火一样。”
粉花只要把注意力牵往大腿,原本不疼的大腿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惶然不已只当是自己也染上了病,便哭笑不得道,“爸,哪天我见不到你了。”
他忙打断了她,而她又道:“有人有办法,他让我去找他。”
“不可靠。要真管用,他们又怎么会见死不救?除非想利用你,或者在糊弄你。”
他满眼的担忧让她信誓旦旦的回道,“我不会去找他们,你放心吧。”
话是如此,她还是瞒着他,独自去找了人来。
他让她拖雷向天祷告,并喝了能够‘祓除衅涤’的水,居然神奇地奏效了。
粉花喝的一滴不剩,脸被太阳晒的红扑扑道:“这水有点怪味,其他的还好。”
豪哥同她说的煞有其事道:“肯定有奇效的了,但这药还要一日三餐定时喝。”
实则这杯端在手里还尚存一丝温热的水,是他的尿液,他又仔细看了看她身上没有感染后的症状发生。
他为了消除她的疑虑,道:“可怜了你妹子,你也太热情了,那天我就随随便便丢个垃圾。”
她笑着摇头,“我爸也爱帮别人,我也愿意。”
他又瞧她长得身姿丰盈,一头黑棕色的头发扎成了麻花辫搭在肩头。
他又管不住自己,在同她步步贴近时早就将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柔光下她竖起的小绒毛和玉润的耳垂,他张嘴正打算吮.吸,一条长满了刺的腿探进了他的嘴里。
粉花眨了眨眼,接过一只毛茸茸的巨型蜘蛛递到他的眼前来,“神医?你对蜘蛛感兴趣吗?”
这蜘蛛有毒!
豪哥同这只从她耳里钻出来的蜘蛛近距离对望以后,他吓到跑出几米远。
“我从小就跟蜘蛛一起生活,它们就是我的孩子,你看。”说完,无数细小的蜘蛛从她的衣缝、裤子里面、甚至是头发里爬了出来。
豪哥后退时后脚跟抵到了石头,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一个劲向后面爬,就怕这些蜘蛛往他的衣服上盈,“哎哟我的妈,这是碰到了搞毒装业户了?”
粉花不太理解他为何反应如此激烈,还道:“你想让我去见谁。”
这小妞是他的女儿,对她下手也无计可施,这群小蜘蛛也让他为之色变道:“跟我走。”
走在半路上他的手臂又痛又痒,不停的抓挠时她提醒道:“兴许是蜘蛛在你的手上撒了尿,不用去管它,红包过几日就会消失。”
有幸见到一族长老,她又惊又喜跪在地上,他三言两语打着帮族人的旗号挑唆她前去刺杀这群巫师。
乌族的长老道:“你看这几日以来,这群巫师只让我们祈祷,那么鼠疫过去了吗?”
她对这群巫师也厌恶至极,接着又听他说:“不能再让他们在这里胡作非为了,我们要重新帮首领竖立起威望。”
粉花一愣,“可与其刺杀他们,赶他们走不是更好?”
他眉头紧锁,“我们赶不走他们,只能下狠手。”
她跪坐在地上,不断的向前移到了他的身前道:“他们再有异心,也要同首领商议再动手。”
他擦去脸上的汗,“首领力所不能及,我们也是为了她啊。”
她搭放在大腿上的手轻颤不止,又听他道:“杰希为她做事,你身为他的女儿,也该为他着想吧。”
豪哥方便能顺水推舟,继续道:“你看是我救了你,我让你去,你总该能听进去了吧。”
一来这群整日总会神神叨叨的巫师着实让人讨厌,二来正如他所言,为了她挚爱的人。
刀藏在衣里后,一路上鲜少有人,她刚悄无声息走到了屋门前。
旁边有人路过,“巫泽大师好帅,我都幻想出将来我,和他的孩子长什么样了。”
少女娇笑道:“听说他都一百多岁了,可他看上去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呢。”
有人附和道:“他最近不是在挑选圣女吗?必须要处.子之身。”
粉花眉头一皱,又听她们说:“鼠疫是神的惩罚,他为了我们族重现光明,特意做了此番伟大的壮举。”
粉花提起裙角从窗户无声无息的爬了进去,一路上没有碰倒任何东西,自然也没有制造出声响,她躲在雕满了繁复花纹的隔断屏风后。
里面的男人衣带渐宽,他用手拭去唇角的酒液。
她捂住了嘴,一股腥味飘进她的鼻子里,他喝的正是新鲜的血液。
粉花大惊失色刚要离开,转身胳膊不小心碰到了屏风,一声巨响屏风砸地时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交会。
她离开之前匆匆喊了一声道:“长老让我来的。”
遍地而起的荆棘将她束缚在内,他将玉杯搁置在桌案,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道:“你是谁的人?”
“粉花,首领的人啊。”
巫泽微皱着眉,还是放任她离开了。
次日有人撞见了巫泽同长老会了面,为了族内的事。
零为了多呼吸一口空气,不得不用手捂着发涩的喉部,她往身上抹了一把一瞧全是乌黑黑的血,快要模糊的视线一直盯着门的方向。
如果来的人会是她,看到她会不会被吓死,如果她不会来,多好。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时门被人敲的啪啪响。
杰希推门而入道:“首领,很多狼咬死了我们的人。守门的人死了,那群狼直接冲了进来。”
他加快了语气又道:“好像是袁霏霏救回来的狼救了我们,它们还在为保护我们在战斗。”
她抱着剑入睡的双手一松开,剑落地她也跟着滚落在地上去,恰好身上的脓包同地面相触时黑血从里面流在了地上。
“别过来,我不想传染给任何人。”零一说完,忍着剧痛往外面走。
一群在疯跑的人让马受了惊,零抚过它黑亮的鬃毛,安抚完后她跨上去才坐在了马鞍上,风一来吹鼓了她披在肩上的黑色袍衣。
“首领来了!!!”
在鼠疫和突如其来的狼袭下他们苦不堪言,不由道:“我们不会又要死了吧。”
她勒紧缰绳在前面驰骋,杀尽所有向上扑的狼匹,血溅到了她的刀上。
她的目光尤为锐利,乌黑的发垂落于她的肩上,落日的余晖勾勒出她的轮廓,她用刀挑起一个狼头大喊一声道:“我都还没死,你们也不能死在我的前面。”
所有还在围观的族人一见迎风而来的人是她,齐齐都半跪在了地上。
攒动的人群中有人孤身一人跑去了楼上,从这俯视底下的一切任何的细枝末节也不会放过。
她取出弹弓盯准了还在挥刀乱杀的人,将皮筋向外拉到最大的弧度,蓄满了力度,弹丸被射出的那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击中了她的腹部。
“对不起了。”
秀珍看了她最后一眼,为了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从距离地面比较近的屋里跳了出去。
这时候一声巨响,她倒在了地上,恶狼们乘机奔来将她里里外外包围在内,争先恐后将她的外衣咬碎了一地。
杰希已然察觉到了有人就在刚才从楼上使出了阴招,可他必须马上去救她。
那些狼们为了守住她屹立不动于八方,才没让这群恶狼得逞。
狼嚎震慑千里,空谷绝响,这群恶狼被它的凶猛给震慑住了。
孤狼回过头,蔚蓝的天穹映现于它的双目之中,同她对视时闪烁着亮光。
一头高到她髋部的狼崽叼着她的衣角,死劲往上扯了扯,她才得以直起了身,一手按住还在血流不止的腹部道:“谢谢你。”
响彻天空的尖叫声为气氛平添了几分紧张的气息,也惊动了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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婳头痛欲裂用手揉了揉眉心,身上被烫伤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深褐色的疤痕,不久就能脱落。
忽然传来别人的大叫声:“有狼群进来了,首领被咬到了,快来人啊。”
她一直拍着门在呼喊,那些人被吓的跑出老远。
这间屋子被闲置了太久,长方体的窗口,墙面还好是石头,若是木头她现在早就被一起烧了。
婳举起室内的凳子往铁门上不停的狂砸,她精疲力竭以后门开了条细缝,敲断陷进墙壁里的一条铁链子打开门至关重要的环节。
“怎么就是扯不断啊。”
说完,她干脆朝外面大喊,有人跑来救了她,她本可以多歇息再继续,可她等不及了,或者说零再也等不到她了。
好心人叫住她,“妹妹,你的伤势还很重啊,别跑了,跟我去看巫医吧。”
“我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说完,婳将唇角的血舔进嘴里,她跑了过去,要快去救她,快一点再快一点点…
她拨开围在四周的人们,才站到了她的对面,传来的声音透着几分不容挑战道,“不用过来。”
零用手抹去了脸上的污迹,她步子都走不稳。
粉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她及时扯出了他道:“首领,都说让你去…”话还没说完,身旁擦过一阵的热风让人为之怔愣。
有一个族人急急忙忙上前想拦住她道:“婳,我知道你想帮忙,但别去碰她,现在我们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零还是被她接到了怀里,她满是污血的脸上血泪交纵,听到耳边一声凄厉的哭声。
零伸手搭上了她的胳膊道:“你叫这么大声,别吵到我了。”
婳也不管身上还未痊愈的伤痕,碰到了她流满了全身的黑血,她抱起她跪坐在地上哽咽着说:“我不想刚有了丈夫,隔日就成了寡妇。”
霞光万丈的天空上那轮夕阳缓缓的坠入山里,她的双目半合道:“你来见我已经让我很开心了,你还接住了我,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有人在唏嘘,婳却拔高了声音道:“我是她的孙女,但我上前了,自始至终你们却只知道后退。”
她的话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夜里月上柳梢头,挑起灯盏的人们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屋里的人已经奄奄一息。
前几日空无一人的屋外,今夜挤满了人都守在门口默哀,有人偷偷地乐,也有人擦着眼泪满脸的不舍,更有人在不安中想尽办法。
零大腿被她提起来,她用湿热的毛巾为她擦拭着身上的污迹,道:“现在我也感染了,要死我们一起死,让你不必太凄惨,身为首领,到死都没有陪.葬的。”
“他们呢?”
婳牵着她的手一颤,“你的族人?”
“嗯。”
“他们在屋外。”
门敞开了条缝,那里出现了无数的人脸,她缓缓的闭上了眼道:“等我醒来。”
一只信鸽从天边飞来。
这一刻婳喜极而泣,而乌族的长老脸色阴沉的可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