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山河”7栋楼下,华子正大汗淋漓地指挥小区门口找来的两个力工卸下钢琴:“哎哎,你俩小心点啊,来,再把它抬到三楼去。”
这时一辆轿车开过来停下,米盛山从车里钻出来:“华子,你做什么呢这满头大汗的?”
“爸,你别提了,前段时间姐不是说钢琴卖给女同学了么?都骗人的,琴好端端地落陈尚东那里呢。”
米盛山狐疑地道:“陈尚东?那怎会落到你手里?”
“是他良心发现主动离开了姐,这琴自然要物归原主的。”说着,华子探手入兜想把信交出来,却鬼使神差地缩回了手。
米盛山瞥他一眼没说话,转头去看那几乎崭新的钢琴。
那是自己送给女儿的毕业礼物,一台珍贵的名牌钢琴,她居然转手就送给了陈尚东,足见用情至深啊!
自己这样做是不是过了些?
他一时有些犹豫,想想后摇了摇头,背着双手往楼上走去。
学校宿舍里,陈尚东拿出手机给李欣、陈永柏和戴立功以及唐绍裘、滕铁柱等一一发去短信,说自己因事递交辞呈,今后不在辰河市工作了,祝大伙身体康健心想事成。
同学这边,他只给赵科发去短信,也没告诉他自己去哪里,只说天宽地广出去走走,叫他有空跟大伙提一句。
还有杨思海,陈尚东想抽空见一见他,就选星城会车的时间吧。
做完这些,他掰开手机取出芯片用力掰断,扫视空落落的宿舍后转身离去。
宁静安详的校园里,他恋恋不舍地逛一圈后缓缓走出学校。
别了,五班的同学们!
别了,两年半的教师生活!
别了,承载荣誉和青春的校园!
回到宾馆,他躺在床上诸事不做,只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回忆这两年多的过往。
晚上七点,就在同米媛分别的那个月台,陈尚东背着挎包走上车厢。
回头那一刻,他心里万分复杂,有不舍有眷恋有自豪有憧憬,更多的是急于出头回乡打脸米盛山的冲动和决心。
前往星城的火车启动了,陈尚东最后望一眼辰河市的站台,信手将窗帘拉上。
这道幕布一旦隔开,里外的世界将不同,所有的未来也将变化。
过去的已然过去,该来的马上来到。
自己人生崭新的一页无可抗拒地翻开了,何妨义无反顾地接受?
听着“哐当哐当”的声音,陈尚东一颗无处安放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车到星城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他下车时正好赶上另一辆京城过来的的列车进站,两车乘客汇在一起浩浩荡荡熙熙攘攘甚是壮观。
乘务员简单查验票根后,他背着挎包步出车站,深吸口气刚要离开,陡然从侧面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于是笑笑走过去拍他肩膀,“咱俩真有缘啊,你跑这里来作甚?”
孙千道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出站口,被这么一拍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回头一瞧立刻就要滴尿:“呀,你咋来了?我...“
话刚出口他猛然醒悟,这是在星城可不是在辰河,自家哥哥还在旁边呢,怕个啥?
想到这里他理直气壮地道:“你拍我做甚?想打架么?”
陈尚东听了这话看他旁边,只见一个干瘦汉子正与一对夫妻攀谈,女的四十不到脸色消瘦,男的却有五十好几,瞧面孔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他不管那么多,掐住孙千道的脖子就往站外走,“行啊,胆子大了是不?你不要喊吗?继续。”
孙千道果然大喊:“哥哥哎,快来救命啊。”
孙万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立刻指着陈尚东厉声斥道:“喂,你小子哪来的?快放手听到没,再不放我报警了。”
陈尚东转过头来哈哈大笑,突然瞥见转角处有辆灰色奔驰正缓缓后退直至消失,“你真是孙千道的哥哥?我正催债呢,他欠我两千块,你帮他还么?”
孙千道气急败坏地道:“放屁,我啥时欠你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