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多角一惊,惶然抬头看着桑洛,便是蓝盛都转过身子看向桑洛,不由问道:“难道,公主早就知晓?”
桑洛淡淡一笑:“此事,曾有一人与我提起,所说之言,与蓝公所言,正好相仿。”
“公主所说之人,可是如今的国巫,”蓝盛眉间微挑,似是洞悉了桑洛心中所想:“姬禾?”
“正是。”桑洛思忖片刻,开口慢慢说着:“昔日王兄登太子位,父王带他往龙首山祭天。那时,我正在姚余镇祖庙之中祭祖。姬禾来访,提起此事,”
此时风变的大了些,风中又裹着从树叶上卷下来的雨滴,打在众人身上。桑洛转过身子,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静静地看着清澈的溪水回忆着,裹了裹身上的薄衫:“他只说道曾为父王占测,又道我两位王兄,无一人身上有帝王之气,便是我父王眉宇间的英气,也越来越少。不出一年,若不退位,恐有性命之忧。如今看来……”桑洛重重呼出一口气,痛苦的闭了闭眼睛,面上染起一抹难言的悲恸之色,却又苦笑道:“如今看来,倒真是都让他说准了。可他当时对这王储之事,说的模棱两可,我再问,他却又不答话了。”
“哼,”蓝盛哼了一声,语气中带了些许的轻佻之感,却又笑:“这小子,与过往没什么两样,尽是说些模棱两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儿。这么多年了,往复春秋,他却还真是无所改。”
“只是……”桑洛只道:“依蓝公所言,历代舒余之王都要为这定国石选出,它既是百年传承的灵物,父王,又为何要毁了它?”
蓝多角摇头冷哼,满脸的无奈之色:“此事,在我看来,也怪异至极。定国石,”他停了停,沉吟片刻,开口又道:“有自己之选。当日先王以己血滴落玉牌,而两个王子的玉牌之上,不过几日,便再无血迹。与定国石,无半分的呼应。恰逢当日,哥余阖下毒,王子亦垂危,先王以为此事与定国石有关,急怒攻心,当即违背祖制,开石室之门入内观瞧。又滴血与王子亦的玉牌之上,为此……还开了天元祭阵……”蓝多角说到此处,脸色发青,眉头紧锁,不住叹息:“烧死了八十一皇城卫。”
“天元祭阵……”桑洛兀自叨念:“又是什么?”
“玉牌放置之后,需将定国石封在密室之中十日。待得十日日满,才可打开。先王,违背祖制,先行破门,违反天道,定受天谴。是以,以九九八十一人命以火焚之法祭之。”蓝多角苦叹言道:“只是,便就是如此,也依然难改动定国石的抉择半分。十日之后,我再去看。两个玉牌之上,更无分毫血迹。这两位王子,皆非舒余命定之王。先王,勃然大怒。是以毁之。臣之一族,以护定国石为责任,不忍定国石被毁,是以,在残垣瓦砾之中,寻得这唯一一块儿。又逢新王降罪,削我公位,臣怕新公打定国石的主意,故一直将它戴在身上。”
桑洛听得心惊胆战,尤在听到所谓天元祭阵竟然真的火烧八十一人之时,更觉一股寒气自后脊窜起,心中寒凉的厉害。她深叹出声,握紧了拳头,又觉手心之中都是汗,半晌才缓过神来:“蓝公所言,洛儿闻所未闻,若非方才亲眼所见,几不敢信。可若伏亦与牧卓都非真王,谁又能登得王位?”
蓝盛闻言便是一笑:“难道公主忘了,方才你滴血石上,这定国石瑰丽变幻的模样?”
桑洛被蓝盛所言惊得一愣,这才想起方才蓝盛与蓝多角瞧见那定国石变换之后的情景,当下心头一凛,可如此的惊异之色,在她的脸上转瞬即逝,片刻便再也看不见了,她微微一笑:“蓝公,是在诓我?”
蓝多角只道:“公主明鉴,臣方才所言,一字一句皆属实情,绝无半分虚言妄语!”
桑洛道:“定国石之事,便是我不知,可祖上规矩却也明白。便是蓝公方才所言非虚,可为何会忽的想到让一个公主滴血石上,以测天命?”
“此事……臣也一直犹豫不决,”蓝多角拱手言道:“是叔父,让我为之。”
桑洛转而看向蓝盛,蓝盛却面带微笑,缓缓点头:“小角儿与我言明此事,我便觉有异。先王,只得两位王子,两位王子皆非真王所选,实在怪异。可……”他眼光忽闪,复又说道:“我想及公主在昆边之时,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能决断人之所难抉择之事,不畏生死,王气骤显,况公主屡次死里逃生,与我们能在此处不期而遇,想来,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又许是定国石,牵引我们而来。是以,便让小角儿携定国石,请公主一试。”
桑洛轻声一笑:“这石头有了些变化,你们便觉得,是定国石,选了我?”
此言一出,蓝盛与蓝多角皆是一愣。便是蓝盛,都一时之间捉摸不透,这公主心中所思所想。他心中明了,这桑洛公主,与王族中人皆是不同,便是方才他已然晦涩言明,她便是定国石所选舒余天定之王,也未曾从她面上看出有多少的或惊或喜或忧或疑之色。
桑洛很平静,面上波澜不惊,而此时,那风轻云淡的面容之上,却竟似是多出了一丝不屑之感,多出了一抹愤懑之色。
蓝盛犯了嘀咕,纵他饱经风霜阅人无数,眼下,却也真的看不明白这公主,究竟心中,作何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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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洛:老娘受够了。喜欢卸甲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卸甲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