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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威,应犹在(下)(1 / 2)

凌恒随着沈羽打马入营, 却不想沈羽只到营门外便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将马鞭握在手中,背着手, 静静地站定了步子。凌恒略加迟疑, 跟着下马, 站在沈羽身后,不明其意的看了看她。

沈羽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瞧瞧, 我还未寻他二人的麻烦,他们便想来寻旁人的麻烦了。”

凌恒微微一愣, 慌忙抬眼望沈羽指的方向看去,正见昌和、昌业二人在这不宽敞的营地正中背靠背的站着, 一身的军服邋遢凌乱, 抱着双臂。周遭, 围着十几个赤甲军卒,似是这两厢起了什么争执,整双手握着拳头,一个个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颇有一触即发之感。而这二人那高大的身子在这十几个赤甲军的围簇下, 显得更加突兀健壮,面上挂着一副挑衅的纨绔样子, 口中大声的呵斥着不入耳的话。

凌恒见状, 当下拧了眉头, 上前两步正要发火, 却被沈羽按了按肩膀,只听得沈羽在一旁轻声说道:“无妨,且看看再说。”

一旁围观的几个赤甲军士瞧见沈羽与凌恒,慌忙小步跑过来拱手行礼,凌恒气道:“步卒长何在?”

此时这步卒卒长才慌着跑来,跪落身子行了大礼:“小人宗布,见过少公。”

沈羽摆了摆手,让他起身,淡淡地问道:“宗布,他们不好好的收拾营房,这是要做什么?”

宗布抬眼看了看沈羽,颇有些为难的咂咂嘴,干哑着声音回道:“回少公的话,咱们本也是领了军令收拾营房,可这营房破败许久,兄弟们累了许多日子,虽有些丧气,却也都各司其职,唯有他二人,拒不从令,我让宗褐与几个兄弟前去说他,他们非但不听还拳脚相向,”宗布说着便是一叹:“他二人平日在军中惯了这副德行,许多兄弟看不过去,平日里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又逢这几日大家心中都有些不快,这就……”

“你是卒长,出了这般的事儿,你就站在这儿瞧着?”凌恒瞪着他,生怕宗布说了再多,惹得沈羽不悦,当下抢了白,脸色都因着恼怒变得通红。

宗布更是为难,低了头:“小人想去劝阻,可他二人力大无穷,平日里还笼络了一些人……”

“笼络了一些人,”沈羽勾了勾嘴角,抬眼瞧着那已然动起手的十几人,果见此二人力气极大,不过片刻便击退了数个军卒,每有一人倒地,这人群之中便有几声稀稀拉拉的叫好声传来,她面上闪过一丝愠色,语调却依旧平缓:“听起来,却是有些人愿意与他们交好。”她的目光移向跪在地上的宗布,抬手将他扶起来,“你说你们平日忍忍就过去了,是因着此二人的出身,是以不敢招惹麻烦?”

宗布抿了抿嘴,若有似无的点点头。

沈羽又道:“你们可是也怨我,星夜赶路,车马劳顿?”

宗布闻言微微一抖,显是有些慌神儿,因着那边打斗的动静愈发的大了,更多的人围了过去。而沈羽如此问,他又不敢懈怠,只是在口中:“小人……小人……”的轻声咕哝着,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凌恒虽做事冷静持重,可他是军中副将,如今卒长管不得,军令不通,他早在心中有火,又担心此事再这样下去,势必伤了几族和气,顾不得沈羽与宗布,按了按腰间的剑,扒开人群口中大声吼叫着让缠斗一起的人们停下。宗布左右看着,不知是该跟着凌恒去,还是留在原地。他满面窘迫地看着沈羽,而沈羽似是全然没听到那愈来愈乱的声音,依旧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他张了张嘴,片刻,叹道:“小人不敢。只是小人所言,压不住军中兄弟悠悠众口。”言罢,他自知自己所言冒犯了沈羽,复又跪下了身子,趴伏在地。

沈羽沉了面色,收敛起笑意,依旧是背着手,握着手中的马鞭,缓着步子走近人群。那些个正瞧着热闹的军卒,余光之中看到沈羽,那面上兴奋的神色瞬然没了,匆忙地拱手不再敢大声言语,一个个后退着为沈羽让了一条路出来。随着前面的人一个个让开,视野逐渐开朗,她才瞧见方才那些人早已被撂倒,躺在地上爬起来本想着再上前角力,正瞧见沈羽缓着步子慢慢的走过来,一个个皆不敢再乱动,退到一旁低下了头。而耐不住性子的凌恒,显是生了气着了火,已然与昌业昌和动了手,这三人打的红了眼,谁也不曾在意那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与走过来的人。

凌恒能在军中领副将职,功夫自然不弱,然公输一族与希氏一般,各个勇武,力大无穷,昌和昌业虽个头不及勇夫一般高大,却也高过凌恒一头,加之他兄弟二人攻守相宜,凌恒纵使再有本领也难免左右掣肘,才过几招便已经显得脚步踉跄,他哪里受得了这般的气,大喝一声,握紧了拳头飞身朝着昌和扑了过去,可还未到昌和近前,便被昌业一把揪住衣领,往后一扯,朝着后方抛了出去。凌恒失了平衡,加之昌业的力气大的出奇,被如此重重一抛,几是脚不沾地的仰躺在半空向后飞了出去。

便在此时,那本来慢悠悠走着的沈羽,身形一闪已到了凌恒身后,抬手一挡一扶,竟将凌恒稳稳地扶住了。人群之中发出不小的惊叹之声,却转而又忽的静默下来,凌恒站稳了脚步,满头大汗,面上带着浓重的怒气,只觉得丢了面子,啐了一口便又要上前。沈羽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摇了摇头。他稍稍一愣,这才压下火气,拱手退后。沈羽就如此走到昌和昌业近前,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比她高了许多的二人,开口淡淡地说道:“想打架?”

二人但见沈羽,负气一般的哼了一声,却也不拜不跪,昌业更是轻叱一声,转头当做瞧不见,昌和傲慢至极的回了一句:“回少公的话,小人们不敢。”

“不敢?”沈羽点点头,看了看周遭几个被他们打伤的人,“军中兄弟,皆为同袍手足,你们把他们打成这样,却又说不敢?你这般的话儿,是让我信,还是让我不信?”

昌业冷笑一声:“公,高高在上,军令一下莫敢不从。我兄弟二人,人微言轻,若少公不信,便不信罢!”

“你们心中颇有怨气。”沈羽扯了扯嘴角,“是觉得我做事不公,应下的话儿,未能践行?”她说着,却微微蹙了蹙眉,故意言道:“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对我不满,大可将满心的怒火朝着我发,可你们却把这满心的怨气发在别人身上,此举,实非丈夫之举。”

“丈夫之举,该由大丈夫评判。少公巾帼,偏要来管须眉之事,怕也有些不够妥当吧。”昌业低着头,挑衅一般的瞧着沈羽,满脸的煞气似是顷刻之间便要动起手来,而那一抹傲慢之色,如同故意想激怒沈羽一般,愈发的浓重。

“放肆!昌业,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凌恒按着腰间的剑,大喝道。

沈羽却笑了:“昌业,你可知昔日希族族长,在临城的城下,是怎么死的?”

昌业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你二人,父在哥余,母为公输,此二族,皆在舒余古族之列,便是在《野卷》之中,也有颇多记载。可我却从未听过,哪个哥余族人,会在军中有这般作威作福欺软怕硬之举。倒是让我大开眼界。”沈羽转过身子背对着二人,转而环视周遭赤甲军士,朗声说道:“我知军中有些人,对我不满,却又不敢言说。”她说话间,缓着步子,往人群一处来回的走着,凌厉的目光从前排的几人面上扫过,那几人正是方才为昌和二人拍手叫好的几人,他们被沈羽盯视,只觉如芒在背,不禁别过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沈羽笑道:“也罢,既不敢说,今日此时,我替你们说。”她停顿片刻,长长吸了一口气,复又说道:“舒余立国数百年,治军严明,军中同袍,各有本领。而皇城五军,更是一国壁垒,我赤甲步卒,为五军之首,人数逾有百万,在国中素有美誉,赤甲过处,可护百姓,可抗敌军,马革裹尸百死不悔。昔日国为中州大羿所侵,在这数年战中,立功最多的,是赤甲,死伤最多的亦是赤甲!而今,战事刚刚过去两三年,一国百姓安稳和乐的日子才没多久,便有些人,把投军当成了儿戏,被这安逸的日子磨平了心中的报国义气,贪图安逸,心中只想着享乐,把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都抛之脑后。短短四十多日的行军,走的尚是官道,并未风餐露宿,长途跋涉,倒觉得有人亏欠了他。”她说话间,复又走回昌和昌业二人面前,眯起眼睛,面上浮起一丝愠色:“更有人仗着族中福荫,想跑到我赤甲营中作威作福,目无大小。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在肩膀上,长得太结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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