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宝宝想不到话来说,整整车厢又陷入一种沉闷的空气里。
两侧行道树簌簌后退,好像簌簌不可追的昨日。宝宝不时偷眼看她。车子经过银行门口,像突然想到什么,刘宝宝一拍脑袋,伸手去抓搁在身边侧的包。
随即一边留神着路况,一边伸手在包里胡乱掏着。
而彤小镜,又陷入惶惶无际的一种空洞里,像置身于难见彼岸的虚无里,不知何去何从。身侧是谁,去往何地,都不重要,甚至连她是谁也不重要。生命之重可叫人不堪重负,生命之轻可叫人不需面对。
她如今像是没根的蒲公英,飘荡的天际,没有终点,没有支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为一个人这样浑浑噩噩,失了本性,失了本心,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在乎……无端端的想起母上大人,要是她回到老家却是这样一番境地,母上大人要怎样恨女不成凤,怎样生气痛骂她呢?
其实,她多想回家啊!回去赖在母上大人怀里,就算骂也好,打也好,她都不要走。让她有个人可以靠,有个地方可以肆无忌惮的痛哭。可是,她怎么好回去?以前是不愿意回去,怕唠叨怕被逼婚怕母上大人的严词厉眼,现在是不敢回去,怕伤母上大人的心,怕看到她这个样子,她一向强悍坚强的母上大人也要跟着她一起哭。
想到她的家,想到那个虽然很凶很凶,却爱她,最最爱她的人,彤小镜鼻子酸着,眼泪含在眼眶里,却怎么也不敢落下来。
“有了!小镜你看!”
身侧的刘宝宝忽然惊喜着喊了一声,彤小镜极快的拿指腹在两边眼角一揩,她回过脸去,闷着声音道:“什么?”
抬眼却见许久许久不曾见到的那串项链。银链子上一枚红宝石鸡心吊坠,在刘宝宝掌心闪着暗暗的光。
她惊讶间伸手接过项链,细细拿指尖摩擦:“你在哪里找到的?”
那次之后发生太多事,她居然都忘了这串随意丢在包里的项链。怎么却到了刘宝宝手里?
“喂喂喂,别拿那种疑问的眼光看我?”刘宝宝这次颇受教训的把车子停在路边树荫下,侧过身来正面对着彤小镜。
“我会怀疑你在怀疑我偷了你的项链。”
彤小镜低头把项链系到脖子上:“怎么会?我只是以为弄丢了。”
刘宝宝指尖在方向盘上打着键盘,迟疑迟疑,她一咬牙:“是陈安东送的?”
系着项链的手顿了顿,彤小镜摇头:“不是。”
原来,原来他们之间连可以想念的东西都没有。哪怕只是一枚发丝,一截残甲。她从不考虑的飞蛾扑火,却是烧得连生路都快没有。
“你知道吗?心,心型,除了父母给子女,就只有爱的人给他爱得人。”刘宝宝很认真的看着她,“小镜,这个项链的主人喜欢你。”
以她特有的直觉,刘宝宝太肯定。甚至肯定这枚项链不是马丁送出来的。她家的小镜,其实是个香饽饽,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吊死在陈安东那个老男人身上?无论他长得再好看,对她小镜不好的人,都是屌丝!纯的!
刘宝宝靠过去,脸压在方向盘上,抿着嘴笑,从未这样认认真真的看着彤小镜,她真心实意道:“小镜,虽然我比你身材好,我腿比你长,其实,你就是长得比我好看。春天就在前方,放弃一树有整个大森-林……”
她有点词穷,安慰这种事向来不是她在行的,咬着牙想了一会儿,她吐出口气道:“干脆我们先发制人,开个新闻发布会把陈安东的丑事抖出来,再一脚把他踹了。然后你上头条成了大红人,我们再找周瑜商量回电台怎么样?”
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极了,刘宝宝使劲儿自己给自己点俩头,一双眼睛闪着光只等彤小镜一声令下。
然而,彤小镜低头摸着坠子,长长长长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陈安东什么丑事?”
“不就是劈腿!”
她接得很快,几乎不带考虑。这几天报纸上都传遍了,陈安东和郑媛媛重修旧好,郑媛媛把她背后那个大金主给踹了。八卦正使劲儿挖着她背后那大金主是谁呢,只给了个剪影让人猜,真郁闷死人!吊人胃口什么的最不道德了。
“劈腿?”彤小镜笑,那笑比哭更叫人心里酸上百倍,刘宝宝看着她那么笑,鼻子里不禁发酸。
“那王八蛋!难道他劈腿你不知道?还是说,他不是一拖二,是一拖三一拖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