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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劫7(1 / 2)

旭英像是想起什么美好的东西,唇角带着丝丝缠绵的笑意,但眼中始终笼罩着一层薄烟似的伤感,他声音轻柔,像是在叙述一件稀世珍品,美好而易碎,好像声音稍微大点,便会打破那脆弱的美好。

“我与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旭英眼前好像浮现了两个幼小的身影,那男孩白嫩嫩的面庞,大声骄傲地宣誓着:“柳妹妹,等我们长大了,我娶你可好?”稚子不明何为害臊,一个一个字认真清晰,掷地有声,好像这样,童年幼稚的想法,都能通过马良的神笔,一一实现。

女孩貌似小了几岁,不明白嫁娶的含义,以为这句话类似于我送你一个糖葫芦,口齿间仿佛已经有了某种甜美的味道,兴奋地应声:“好!”

十载光阴匆匆而过,男孩弱冠女孩及笄,终是没让那稚子童言的诺言落了空,大红的囍字泛着红艳的光,应在厅堂宾客酒醉的脸上,哄闹的笑声环绕四周。红盖下纤纤身影,站的笔直,轻微的晃动,绯色的面庞和局促的杏眼,都被喜庆的张扬的红色遮掩。

新郎黑色的眸光种一抹红色像是细细燃烧的烛火,发着热烈的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他牵起新娘的的手,细细摩挲,轻声安抚:“柳儿,我在,莫怕。”

细微的声音好像绵柔的柳絮,轻轻包裹新娘紧张的心脏,瞬间松懈拘谨的气息,让那颗欣喜紧张的心,慢慢落在厚重柔软的柳絮,这大概,就是心安。

婚后幸福美满,四五载又匆匆,但婚后的女子始终无所出,公婆的怨怼,人们的议论,让女子愈渐消沉,男子一次次劝慰,都无法令女子心安。心间厚厚的柳絮竟然岌岌可危,好像随时风吹草散,令包裹在里面的人心惊胆战。柳絮就是柳絮,堆得再厚,也带不来心安。

听说几十里地外有个送子观音,特别灵验,女子迫不及待便要祭拜,可男子毕竟要养家,那时正是事务缠身,无法陪伴。女子便要自己动身,男子自然是不放心,但经不住女子软磨硬泡,找了几个厉害的侍从,才万般担心的放女子上路了。

“如果,如果当时没有同意,或者我跟她一起去,现在……”

早餐的粥食刚好全部上齐,白粥上的雾气不停向上熏蒸,旭英的眼角有些泛红,低头喝了一口白粥,刚上的白粥还十分滚烫,口腔被烧得疼痛,却不想吐出,强硬的吞咽下去,烫得食道肚腹都一阵火辣辣的痛。

“令夫人路上遇害了?”

旭英没有否认,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像是打定主意,不愿再提,埋头喝着面前的冒着热气的白粥。

路简拖着一身疲惫带着早点回到医馆,路上还给蜀大夫和阿成带了早点。他把早餐递给蜀大夫的,蜀大夫却急躁躁丢给他一包药,吩咐他赶快去煎药。

路简对着药包闻了闻,像是清热退烧的药物,随口问道:“这是给谁的药?”

蜀茴想起昨晚一片混乱,忍不住抱怨道:“路拾的,他半夜发烧送来医馆险些就不行了,倒是你彻夜不归,哎,算了,赶紧煎药吧。。”

“什么情况?”虽然不知道路拾跟他具体什么关系,但是他目前所知唯一的亲人险些离世,他也是相当关心的。

蜀茴道:“不太乐观,刚退烧又复发,有废话的功夫药都煎好了!”

路简不再多问,赶紧去煎药。路拾头脑发热但是手脚冰凉,一个劲儿喊冷,好不容易吃了点药,又如数吐出来。蜀茴这一早上又是看诊,又要时刻关照路拾的情况,面色都相当吓人。这么忙活一天,直到傍晚路拾的情况才终于好转。

蜀茴又给路拾开了几服药,让路简去抓药。路简瞄了眼药方,他虽然对医术懂得不深,但是多少了解,那方子并不是退烧的药。路简问道:“这是治什么的药?”

蜀茴闭眼揉了揉鼻梁两侧的睛明穴,道:“这个根据他的体质做的补药。”

路简道:“这么小的孩子,吃补药好嘛?”

蜀茴道:“稍微补一补,也不知道路氏夫妇怎么照顾他的,从小就身体虚弱,几乎每月都要来我这儿一次,有几次,差点就不行了。”

路简看到桌上他给蜀茴带的早点,蜀茴竟然还没顾得上吃一口。路简道:“蜀大夫,你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不用了。”蜀茴也看到早上被他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早点,从纸袋中拿出一个包子放在嘴里,道:“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我不讲究。”

路简想阻止他,忙说:“凉的。”

蜀茴摆手表示没事,浑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没坏就行。”

路简又对蜀茴肃然起敬:蜀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脾气差,总是不耐烦,然而他每天坐着看诊一看就是一天,给病人处理患处手法也非常的轻柔,如果有疑难杂症,他会连夜翻看各种医药典籍,第二天照常出诊。这种废寝忘食的状态,早已变成蜀茴的一部分,他明明可以颐指气使命令路简去弄点新鲜热乎的食物,却默默关心同样忙碌一天的路简。

路简想到千年前蜀大夫一人救下整个渡源镇的事情,那被火烧死的稚子应该是蜀茴一辈子无法磨灭的痛。他不好提起别人的伤疤,只能问道:“蜀大夫,你为什么要做医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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