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伸出二指凭空生出一个火苗,接着一甩,火苗甩到蜀茴身下的柴火,迅速燃起,很快大火便将蜀茴包围起来。
此刻正是艳阳高照,干燥的空气忽然刮起一阵带着湿气的风,阴云聚气,忽而雷雨大作。
映真大喊:“诸位乡亲莫慌,这火是纯致的太阳真火,岂非一般雨水可灭,还请诸位乡亲各自回家,避免淋雨。”
“哼!“空中穿来一声冷哼,一个威严却带着霜雪般寒意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我倒要看看,我这雨,能不能灭你这火!”
众人一听,这是哪路来的大妖怪,纷纷奔走逃跑。业明对天空怒斥:“哪里来的妖孽,还不报上名来!”
空中并无回应,随记大雨落下,那雨水竟如石子一般噼里啪啦砸下,发出阵阵声响。让人抱头呼痛。蜀茴周身的火焰,不消片刻,便被熄灭。
业明一行人瞬间围起一个小圈,执剑而起,每人的剑直指一方。
一道惊雷落下,闪紫红色的光芒人们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再一睁眼,地上多处一名高大的男子。这男子长发随风飘散,一双凤眼冷若冰霜,鼻挺唇薄,一身闲适的广袖白袍,周身仙气凛冽彻骨,满是疏离的森寒之意。
男子斜眼轻扫台下镇民,众人被逼人的寒气压得抬不起头来,仿佛自己卑微如蝼蚁,被天神睥睨。男子的目光最后停在业明身上:“我刚听你唤我,妖孽!”
业明跪下,冷汗顺着下巴滴到地上,紧张道:“弟子不敢!敢问仙上是哪位仙君?”,
男子动了动手指,蜀茴周身的锁链尽断。他冷声道:“道长不必见外,犬子也曾是伏念山的道士,承蒙诸位招抚。”
映真胆子更小,浑身颤抖不止,声音更是抖得厉害:“仙,仙君,这鼠妖可是剥人妖孽,不,不,不能放!”
“哦?”男子在台上走了一小圈,目空众人:“你们可知,渡源镇上,有一个传说。”
“什么?”
“传说,当年的渡源乡曾经发生一场鼠疫,整个渡源乡都被封死,活人和死人都出不去。而当年的渡源村,却有一位神医,救下了村子的所有人。”
业明不服,“那和着妖孽有何关系?”
男子慢慢踱步到路简身旁,将路简扶起,路简感到一股如水流般的灵力洗涤过全身经脉,顿时感到精神了不少。
刚要感谢,男子走开,继续道:“那位神医,便是一直守护着渡源镇的蜀茴,你们的蜀大夫!蜀大夫当年凭一己之力,救了整个渡源村的人。”
人群中有人喊道:“不对,我家人说,当年的鼠疫,有一人死了,便是这个人的牺牲,换来了鼠疫的救治方法。”
男子哂笑,冰冷的脸上生出悲悯:“原来你们知道,那你可知,唯一死去的那个,是蜀大夫唯一地孩子!是你们的先祖,放火活活烧死的!说牺牲他一人换一个救治鼠疫的方法,其实不过为了美化事实,自欺欺人。“
男子慢慢回身,对蜀茴道:“这样一个地方,你已守护千年,难道还要守护下一个千年吗?“
蜀茴十分虚弱,他看着一旁的李婶和月儿,摇头,“不了,本就不是为了他们。“
男子道:“业明道长,可否遣散众人,本君还想与犬子小聚。“男子话是客客气气的说,眼中却凝结着一层厚重的冰霜,目之所及,皆是寒冬。
业明映真巴不得赶紧走,敢接携几名伏念山弟子离去。周遭看热闹的众人也不敢逗留,纷纷散去,蜀茴也带着李婶和月儿消逝。路拾想带着艳娘离开,男子叫住他:“你去哪儿?”
路拾看着昏迷不醒的艳娘,想起艳娘凸起的喉结,福至心灵:“不好意思,额,伯父你好,我是艳娘的好友,他现在受伤了,要不你们等会再聚?”
男子:“……”
男子冰冷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羞赧,好像再酝酿情绪,“我是路拾。”
路拾是指路阵钦点的,路简的血亲!这句“我是路拾”,相当于变相告诉路简“我是你爹”。路简听到这句话后怔忪片刻,脑海中小石头天真的笑容跟面前男子冷峻的面庞一点一点重合,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对路拾说了什么,继而慌乱起来:“你就是小石……啊,你就是我的……”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路简心中炸开,他在师父的教导下,对于被抛弃的事实早已释怀。这一年在世间寻觅,想过无数种相逢的场景,脑海中演练过无数次相认时心如止水从容不迫,在现实面前都乱成一地散沙。舌头抵在上齿,嘴唇动了动,路简迟疑半晌,那个字还是没能脱口而出。
陆湜听到路简承认自己为人父的身份,内心欢喜满足,忽略了对方隐去的那个称谓。他初次简单路简,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想展示下作为父亲的慈爱和关怀,想也没想说了句废话:“你长这么大了。”
一听如此陆湜如此寒暄,路简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他曾经幻想过父亲的角色,可能是街边的乞丐、朴实的农民、市侩的商贩、威严的官吏,甚至是尊贵的皇室,任他想破脑袋,都没想过自己的爹,会是个冷冰冰的神仙!
路简别扭的点点头,外表一片风平浪静,内心掀起惊天巨浪。他不知应该惊喜万分还惊恐万分,无论是哪个都离不开一个惊字。尤其眼前这人,一直以一种童子的身份在自己身边那,他曾嬉笑逗弄陆湜,还牵过他的手,破了那莫名其妙的指路阵。
陆湜也不着急,任由路简沉默,双方陷入尴尬,他也没表面上的冷静。那是他的孩子,他第一次以父亲的身份出现,发现他根本不知道父亲是一种怎样的姿态。
二人不能就这么干站着,路简摇了摇嘴唇,决定豁出去,然而一个字而已,他却打了无数个腹稿,拿捏着怎样的语气才能得体自然。路拾憋得满脸通红,才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爹?
陆湜正在想,路简如何看待自己,那陌生的称谓凭空乍现,一闪而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路简喊了他什么。心脏好像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挠了一下,痒痒的,片刻又热热的。陆湜轻咳一声,掩盖即将溢出的欢喜,嘴角不自觉轻轻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