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诺顿十分担心:她这种情绪太颓废了。
他随即坐在她身边,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只酒杯,倒了一点威士忌。
“我的心理医生说,我可能会很早就结婚,但我没来得及在刚满18岁的时候就找个人结婚,所以大概‘早婚’这一点我是做不到的了。”
诺顿愣了一下,“你想结婚?”
“不是,我只是陈述一下我可能的生活。我连自己的生活都过的这么迷惘,怎么能负担起跟人结婚的责任?”
诺顿揉了揉她头发,轻声说:“你实在想的有点多了。”
“你是不是以为女人不用想太多?女人嘛,只需要负责花钱,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好了。”
“我从没这么想过。”
“埃迪。”她懒洋洋的喊他名字,神态慵懒,嗓音低沉。
“嗯?”
“我们来做-爱吧。”
她思维跳转的十分迅猛,他几乎跟不上她了。
空气加湿器的轻微噪音。
她嘴里淡淡的酒味。
打碎的酒杯。
她的笑声。
她头发的香味。
润滑发亮的发丝。
羊皮沙发的柔软质感。
进入她的那一刹那的美好和紧张。
事后,爱德华·诺顿觉得自己不幸成为了一个工具。大概当时她身边不管是哪个男人,她都会跟他来一发。
但再想了一想,不,不会的,她不可能跟谁都能讨论“子非鱼”的问题。
金发大胸几乎就是无脑的代名词,确实也有相当多的人根本不会跟女性讨论什么哲学问题。也因为她只用美貌就能征服大部分人,所以她对于对方到底有没有足够智力并不放在心上,那些人也不在乎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某些时候,她的美貌反而成了一种阻碍。
那么,是要把她当做一个基于美貌、偶尔可以滚一下床单的短期伴侣,还是把她当做一个能在智商和思维方式上都高度同步的未来伴侣来相处?
这还用考虑?
他没有返回纽约。
很快找了个房地产经纪,开始看房子。
非常坚持的把每周的约会时间定在周五晚上,但第二周就发展到在工作日的白天也会来找她,带她去洛杉矶县法院旁听了一个刑事案件的庭审。
案件是随机挑选的,一件帮派仇杀案,两个人戴了墨镜坐在旁听席的最后。有点鬼祟,但很好玩。没人会把约会地点放在法庭里,这有点奇怪,有点别出心裁。
奥黛丽没问过“你难道没有试镜吗”,他是成年人了,会安排好自己的工作和个人生活。
她的情绪仍然不是很高,毕业论文还没写完,有时候会很烦,不想写了。毕业设计进行的倒还比较顺利。
爱德华·诺顿很快就发现,她对男人的态度大概因为他人的爱得来太容易,所以从来不会很重视。
他很少,或者说从来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男人,是宇宙的主宰呢,当然,也主宰了另一个性别。
这样,如果有女人在用男人的态度和处理方式来对待追求她的男性,就不太让人舒服了。
如果你说爱她,她会先用探究的眼光看你,仿佛把你从头到尾从内到外打量一番,不知道她的衡量标准是什么,但一定不会令对方高兴。
然后她飞快的将你分类,这个分类的标准诺顿大致能看出来,当然,也不太令人愉快。
接着,她会根据分类分别对待那些人。
诺顿试图弄清楚她把他放在哪个分类里。他不喜欢不确定的事情,也不喜欢不确定的前景。她在他面前比较坦诚,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大概因为交流起来比较轻松,她会跟他讨论很多哲学问题。
他们又谈论过几次“庄周梦蝶”,她的基调还是消极的,精神状态还是颓废的,她失去了人生目标,显然心理状态不是很健康——广泛定义的那种“健康”。
他称之为“奥黛丽的彷徨”。
寻找人生的价值本身就是一种高等级的精神追求。
但她的年龄实在太小了,她应该好好享受青春,享受金钱带来的快乐,而不是思考“我是不是我”的问题。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有钱的孩子大多数花天酒地,沉溺酒精、毒品和性-爱。”
“金钱带来的快乐又不止这些。”
“还有什么?我想不出来了。”
“就没有什么能感动你吗?”
“那要看你怎么定义‘感动’。”
“从心底里,发自内心的感受到生命的伟大与永恒。看到花开,会赞叹大自然是多么神奇,能创造出如此美丽的生物。即使是一条蛇在捕食,一个生命消灭了另一个生命,也要感叹造物的神奇,被消灭的生命变成氨基酸、变成蛋白质、变成一个个分子,成为另一个生命维持生存的能量。”
“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没有我这个人,世界一样运转,花会开,会谢,春去秋来,再进行下一个轮回。没有我这个买家,Reid、Violet和Snow说不定还会生活在他们的中非老家,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也跟我没有关系。”
“错了。你不要过度关注自己,你要这么想,也许作为一个个体,你对这个宇宙来说无足轻重,但你可能创造的事物,说不定会改变整个宇宙。”
奥黛丽沉思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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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