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止老何的堂叔这样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他们都觉得,这女人肯定脑子有问题。
最先从沉默中,反应过来的,是老何的堂叔。
他急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曾见过他的尸首?再哪里见的?”
女人双目呆滞,喃喃自语道:“我看到他,就站在我面前,浑身是血,脖子上有道血淋淋的勒痕,两条腿只剩下白骨,胸腹一片血肉模糊,五脏六腑全都被野兽掏空了。他告诉我,他死了,是被人害死的。他还说,他一个人很寂寞,要我去陪他。”
“你在哪里看到的?”老何的堂叔急忙问。
女人皱着眉,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在梦里。对,是他托梦给我的。”
众人听了,无不毛骨悚然。这女人说的那么真切,如同亲眼所见,但她却说是梦里所见,还是死者托梦!
太TM诡异了!
虽然是白天,众人都觉得,四周阴风阵阵,脊背一片冰凉。
“她是个妖精!就是她害死了她的后爹!”老女人指着女人,声嘶力竭地吼着。
但是没人响应。
众人都已看出来了,那女人她就是想寻死。如果她有一丁点求生的欲望,刚才就不会说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说出来的那些话,与其说是刀疤老何的托梦,不如说就是她内心的想法。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可能是妖精吗?
当然不可能。妖精的目的是害人,怎么可能会寻死?
既然不是妖精,那再烧死她,岂不是犯了杀孽?更何况,这女人把刀疤老何死状,说的那么详细,整个过程都透着诡异。
再退一步讲,无论刀疤老何是生是死,其实都是他们自家的事,与他们这些吃瓜看热闹的,可有半毛钱关系?
众人觉得,这样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妙。
不知是谁带头离开,很快围观的众人全都散了,只剩下两个坐在地下的女人,和一个站着的老头子。
老何的堂叔,看看年轻的女人,又看看年老的女人,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一甩手转身走了。
老女人看着老何的堂叔离开,想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刀疤老何的死讯,九成九是真的了。以后老何的堂叔,就是这个村子的土皇帝,她得看老何堂叔的脸色过日子。
刚才她已狠狠地得罪了他。如果她想以后能正常过日子,现在最明智的做法是,她赶紧过去,跪在他面前,抱着他的大腿,乞求他的原谅,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她已准备这样做。只是她有些不甘,她想最后再说两句狠话,在年轻女人这找回些颜面。
于是她转过头,望着年轻的女人。
女人憔悴、瘦削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双眼闪着幽光。
老女人仿佛看到,死神镰刀的锋刃上闪烁的光芒。
“来呀,快来杀我呀。来呀…………”
一声轻语,仿佛来自九幽恶鬼的低吟,令人不寒而栗。
老女人立刻吓的尿了裤子。
她一边大喊着“有鬼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一边连滚带爬的站起来,飞也似的跑向山谷里的村子。
老女人的叫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纷纷驻足回首观望,看到老女人,象个中箭的兔子,踉踉跄跄地跑过来。
而那年轻的女人,则在所有人,充满惊诧的目光注视下,慢吞吞的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回小木屋门口,慢吞吞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眼神呆滞地,望着眼前半米的地面,一动不动,形如木塑。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车夫老安,忍不住问,耳闻了整个过程的司瑶茜,“我们怎么办?”
司瑶茜早已停下了化妆,竖起耳朵,将整个过程,听了个一清二楚。
特别是听到,那女人说刀疤老何的死状时,她立刻从心底冒寒气。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亲眼见过,刀疤老何的尸体,与那女人描述的完全一致。但那女人,不可能见过,刀疤老何的尸体!
她把那女人,藏在了小山谷的北方很远的地方,而老何的尸体,在小山谷南边,一百多公里的沼泽边上。
两者之间的距离非常远,以那女人低微的原力,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走个来回。
难道真的如那女人所说,是刀疤老何托梦告诉她的?
其实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古老传说里,确有亲人托梦之说。只是,司瑶茜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诡异的事。
听到老安的询问,司瑶茜想了想,放下化妆的粉扑,收起匣子,道:“我们过去。”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那女人面前。
司瑶茜身上,泛着明亮的原力辉光,款款走下马车,来到女人面前,望着她的瘦削的脸庞,轻声道:“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