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妙舞情偏逸,罗刹梵歌韵转悠。
绮席瑶屏围叠嶂,恍然已是阴妲楼。
初昏,画舫,火热。
烟波江上的画舫是极有名气的,孤帆舸则是烟波江上诸多有名画舫之中名气最盛的一艘。
南北巨贾,豪掷万金,但求一笑的佳话几乎每日都在上演,甚至每天不止一次地上演。
与那些捧出几个花魁名角,就能够一时间风光的画舫不同,孤帆舸上一百三十二位花园里有骨朵的姑娘,任是挑出哪一位放到外面也都是艳压一众花魁的花中霸王。
孤帆舸的名气大,规矩更大。
除却姑娘琴棋书画必须样样精通之外,亦有非是完璧莫登台的规矩,在孤帆舸内,姑娘想卖艺百无禁忌,想卖身也不受限制。
但是这孤帆舸的花园里只存花骨朵,开了花儿结了果的姑娘就请自行下船。
今天孤帆舸里格外地热闹,七层八百间廊坊之中,几乎间间都是灯火通明,原因就是清舞姑娘今日登台。
烟波江上的姑娘,闺名以梅、兰、竹为贵,而菊字则是给白马舫的清哥儿留的,清舞这名字俗气得紧,烟波江上类似名字的姑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过孤帆舸上叫清舞的姑娘却只此一位。
清舞姑娘出名的就是舞乐,相传这姑娘莺歌曼舞之时,有异香梵音相随,能见前后三世无限幸福。
当然这便是烟波江上的传说了。
看过的人缄口不言,没看过的则一个个都是“咱也不知道咋回事?咱也不敢问。”
久而久之,清舞这俗气的名字反而成了孤帆舸上最有名的花骨朵。
姑娘每月两次,登台献舞,每到此时孤帆舸上都是最火热的。
而今儿似乎是有些不同,三万两一通的醒场锣已经敲过一十四通,却久久不见清舞姑娘出场,若是放到平时,最多两三通鼓,清舞姑娘也就出场了,姑娘她不缺这几通醒场锣。
说起来好笑,这寻常人家一辈子也赚不够的金银,却连换佳人见一面都不可得。
忽而,一名少女自台侧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熟识的客人都认得这是清舞姑娘身边的婢女灵溪,灵溪边跑边喊:“不……不好了!舞姑娘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
孤帆舸上一时间燕雀无声,随即就仿佛是被点燃了的火药桶一般。
……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行灼灼而无止兮,天师寄余存慧根。
午后,古镇,暴雨。
乌云遮日,暴雨如柱,昼夜难辩。
小镇于山东麓依山势由低向高而起,因此素来多雨少阳潮气慎重,然而似今日这般的倾盆却也极是少见,反而是被这倾盆的大雨洗去了浓重的潮腐气味,让小镇难得地清新了许多。
这山于镇民之中声名不显,却因其山形雄奇俊秀故多有行客前来一睹风情,所以小镇里倒是也常有外人出入,不过今日暴雨却没想到仍有行客登山着实少见。
那是一个雄壮的身影,蓑衣斗笠,行囊短棍一应俱全,显然是位久行山川河流间的萍客。
那人脚上是一双木屐,撞击着地面发出极清脆的声音,这人并没有因为暴雨而在小镇稍作停留,木屐碰撞青石路的声音由远及近复又及远,竟是没有丝毫停留地直奔青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