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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眉头深锁,索性隐了身形在大营里转了转,等他回到自己行帐,脸色已是一片铁青。
他知道今日的事情肯定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可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几乎一半的普通士兵都对那少年心怀怜悯,对将官强行压下,不许他们议论十分不满。
赵玄今日并没有过问事后的处理,他刚回营,很多事还没捋顺,中午训斥了王铁等人之后,他便将营中最近时间以来的公务处理了下,傍晚没吃饭就去了那少年处,却惹了一肚子气回来,如今更是被气得火冒三丈。
此时,郭廷听见世子帐子的动静,紧跟着进来:
“殿下可要用膳……”
“用什么用,给我去查,看看是谁下的令,不许普通士兵谈论今日之事?”赵玄黑沉沉的眸死死盯着眼前的汉子,突然想到什么,咬牙道:“秀才呢?叫他带上王铁,不许声张,去下面听听那些士兵在说些什么,然后回来跟我答话!”
郭廷咽了口口水,有些忐忑,可还是应了声,出了门去,人还没出帐子,便听到后面人一声吼:“你也去,都给我穿上士卒的衣服,好好听听。”
赵玄自顾自生了半晌闷气,抬手按了按眉心,转身拉开了身后一道黑色的布帘。顿时,一张巨大的地图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一张大庆地图,大到州府,山川河流,小到乡村县镇,标注得清晰明了,十分详尽。
这是他借由商队之名,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弄出来的东西。他敢说全大庆可能连皇室都没有此等宝物。
逢此乱世,他身为皇族,又遭遇过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往,深知权利和实力的重要,自然也有一番野心和抱负。
这么多年来,他兢兢业业,左右逢源,如履薄冰,为的可不只是区区漠西弹丸之地。
而漠西军是他的根本,是他手中最重要的力量,他容不得一点闪失,却想不到,只不过今日一点小小疏忽,竟引发了这么多不满言论。虽然还不至于动摇根本,但哪怕一点点的隐患他也不能容许存在。
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三个穿着普通兵服的人从外面垂着头进了帐。
还未开口便噗通全部跪在了地上。这回连王攸之的脸也有了羞惭之色。
郭廷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听那背对他们的人先开了口:
“我知道,没人要求下面人闭嘴。”
赵玄转身看向了眼前那三个低垂了头的人:“只是,很多人都知道铁子的身份,还有我最后那一脚,他们揣测上意,自然便成了我的首肯。今日我们能以势压人,明日下面的将官便难保不会有样学样。”
他慢慢将那地图前的布帘拉了起来,人也转身坐了下来:
“当初的西凉军,兵不强马不壮吗?为什么连小小的漠西也拿不下?咱们也都是西凉军出来的,为了什么走到如今大家心里也明白。瞒报战功,克扣军饷,欺上瞒下,买官卖官,欺压兵卒……想当初,西凉军刚成军的时候,老王爷可有想过会变成今日的模样?”
王攸之狠狠闭了闭眼,一个头磕在了地上:“是属下思虑不周,鲁莽行事,明日属下愿当众接受军法处置。”
王铁也狠狠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属下愿以死谢罪!”
郭廷急忙也磕头:“属下也……”
赵玄深深叹了口气:“都起来吧,这件事错在本将,疏忽懈怠,御下无方。传我将令,明日全军大校场集合,本将亲自领受军法,叫文达监刑。”
众人皆大惊失色,漠西军军法严明,上官欺压兵士,重则罢官,最轻也要杖二十,就算行杖的人放水,那也是军棍,别说二十下,就是十下,打到人身上也得皮开肉绽。哪怕武功再高的人,也得脱层皮,丢半条命。
王攸之狠狠攥紧了拳头,急得眼角通红,落下了两行热泪:“殿下不可,错都在属下,属下不该擅专,属下,属下知错了,以后再不敢妄加臆测,胡乱指令,明日属下便去那人帐前负荆请罪,让执法队在那人帐前打死属下,属下绝无半句怨言……”
赵玄摇摇头,抬手打断了王攸之的话:“军师不必自责,你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我知道你的性子,咱们兄弟多年,这次之事错在我,是我没有将意思表达明确,优柔寡断是为将者之大忌,这责任理该由我来担着,郭廷,下去传令吧。”
郭廷有些急了:“殿下,殿下不可!”
赵玄低头挥了挥手,明显不想再谈的意思。
众人知他脾气,一旦有了决断,绝不会轻易更改,也只得无奈起身往外走。
王攸之捏紧的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临到帐帘却停住了脚步。
突然,他转头回去一躬到地:“殿下,属下知道自己处事不当铸成大错,但事已至此,属下仍有话要说,方才属下特意去看过那少年,听闻他不肯就医,不肯吃药,这种时候,若是他身死,想必营中……”
赵玄猛抬头看向王攸之:“有话直说。”
王攸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曾听闻那少年当日在破虏军中颇有几个要好的兄弟,莫不如……”
赵玄深深看了眼王攸之,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好,我会尽快调那些人入营。”
王攸之深深一礼,也不敢去看赵玄脸色,一步步退出了营帐。
其余两人正等在外面,见人出来不免好奇看向王攸之,只见他仰头望向天,长长叹了口气,兀自摇了摇头,也没理旁边两人的想要问话的眼神,径直往自己帐子去了。喜欢重生之拐个皇帝去种田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重生之拐个皇帝去种田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