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双千层底儿的黑面厚布鞋,往炕下这么一蹬,脱了道袍,亵裤。
“平安,这炕可不大,咱俩晚上得挤着些!”
少顷,只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忙乱的抱柴火,点炉子声。
接着便是一阵温柔的女声传来。
“相公呀!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又折腾什么?咱娘都被你吵醒了。”
再便是那憨小子的回音。“来了两个借宿的,给了几个大子,要讨口水喝。我这正忙着烧水呢!”
“相公呀!我去烧吧,你把那大子还给人家,咱们要来能做甚?”
紧接着,便听见隔壁有穿鞋下地的声音。
忽的,又从隔壁传来,“咳咳。”的两声轻咳。
我不知为何,只觉得这个声音莫名有些阴冷。
“娘呦!把您吵醒了?咱家来客了,说是借宿的。我去帮相公烧壶水,您继续睡吧。”
不一时,那憨小伙便进了屋。“两位爷们,这大子你们收回去吧,水一会儿就烧的了。”
栾平安与那憨小伙推脱了两次,最终推脱不得,还是把大子收了回来。
“相公,水烧好了,你给客人拎进去吧。”
一个年轻女子就站在客房的门口,侧着身。
天色正黑,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一丝光亮也没用。
我只能听见那女子的声音,十分的温柔动听。却隐约的看女子的身形都看不清楚。
不时,那憨小伙去门口,把水壶接了进来。
寻了半天,却都没寻出个茶碗来。
只有一种尖尖头,也不知是什么的器皿,供我和栾平安喝水。
我们二人喝了两口,便纷纷上床睡下了,一夜无梦。
待第二日早上,我们两人一睁眼,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草棵子里。
而这草棵的旁边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家,取而代之全部都是孤零零的身影。
我和栾平安顺间大吃一惊,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我万分惊恐的问栾平安道。
“咱们两个人昨天晚上不会是见鬼了吧!”
栾平安对我解释。
“这一片坟地阴气甚重,自然会有很多的猛鬼出没。不过咱们二人昨天晚上也算命,碰到的应该是一户好鬼,所以才没有伤及我们的性命!”
我们两个人只好感叹自己的命,然后立刻解下昨天晚上我们绑在柱子上的马车,风风火火的继续赶路。
等着到了河源镇内,栾平安的大嫂家中此时已是下午。
栾平安把自己二姐亲自写的书信,还有100块钱全部交给了大嫂的父母。顺便跟其父母讲明了大嫂的死因。
只见栾平安跪在地上,重重的给那一对白发老人磕了三个响头。
万分惭愧的对着他们痛哭流涕道。
“都是我们栾家的罪过,让大嫂早早的撒手而去,让您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们二老若是对我们栾家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一力承担。”
那大嫂的老母亲,得知自己女儿上吊的消息,直接慌乱的哭昏了过去。
大嫂的父亲却是一个颇为识大体的老人。
“我女儿竟然已经嫁到了你们栾家,她便生是栾家的人,死是栾家的鬼。
前一阵子你大哥死了,我仍然一再的要求自己的女儿,在你们栾家好好待下去,替你大哥守节。
如今我女儿上吊,她是跟着自己的男人去的,我女儿是贞洁烈女,你们栾家没有什么对不住我们。
我知道你们栾家最近多生事端,既然你们无力承担我们女儿的丧事,我明天便遣人去林水原把女儿的尸首接回来埋葬。
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女儿的墓碑之上,必定要刻上你们栾家媳妇儿的名讳。我女儿便是死了,也是你们栾家大哥的媳妇儿,要入你们栾家的族谱,让她到黄泉地府也有自己的位置。”
从前便听说过,栾平安大嫂子本也是出生于书香门第,这本是一个大户人家,家风严谨,养出的女儿自然也是贤惠通达。
如今一听大嫂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来,才知道这种传言果然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