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宫,春和殿。
慧太妃坐立不安,拖尾长裙在春和殿内一遍又一遍的滑过,她心急如焚,又招手催宫人去问睿亲王府的情况。
不一会儿,宫人匆匆来禀:“太妃殿下,县主已无性命之忧。”
“好,那就好。”慧太妃欣慰道:“传令,太医暑中参与救治县主者,黄金百两,官升一级。”
宫人道:“太妃殿下,不止太医暑,救治县主功劳最高的是陛下亲封的小神医。”
慧太妃娴静的面容上带着疑惑:“是治好东海鼠疫的那个苏娘子?”
宫人道:“正是,她还是杜使君的表妹。”
慧太在小几旁坐下,略做沉思后道:“那便赏她黄金百两,领三品之禄,可不必向三品以下行礼。”
“是。”宫人领命退了出去。
深夜,长仁殿。
燕珩银色面具下薄唇微抿,长仁殿内静若止水。
燕珩幽眸如深潭,黑不见底,泛着冷光,淡声道:“康平此番受伤,你二人难辞其咎。”
李勤和沈追跪在地上,齐声道:“是微臣之过,陛下息怒。”
被鲜血染透的文书摆在面前,燕珩看着那信纸,眸子淡了又淡,道:“抓到的那几个杀手,可招了?”
沈追毕恭毕敬道:“他们早在微臣赶到之前便服了毒药,在押回禁院的路上毒发身亡。”
李勤道:“但太医和苏娘子说,县主被下的毒药并非中原之物。”
燕珩面具下幽眸寒凉:“文书为何会在康平身上?”
李勤想起燕琪放出的黑血还心有余悸:“是微臣看到县主换下的血衣,才知这纸在县主身上,现在县主昏迷,无法晓得这文书是她在何处所获。”
燕珩手指在书桌上敲着:“你二人可知杀手是何人所派?”
沈追不确定道:“看招式,是崇人。”
花年拿起带血的文书交给沈追,沈追接过。
燕珩道:“春猎之前,将这上面之人盯牢,不要打草惊蛇,若再有此事,朕绝不轻饶你二人。”
二人叩首退了出去,在殿门口遇到了等候多时的郑暑令。
他来向今上说明县主的伤势,因他二人在内,只能在外等候。
李勤问了两句燕琪的情况,郑暑令道燕琪只需好好休养就可完全恢复,他同二人打完招呼就进了长仁殿。
花年在给郑署令开门时,小声提醒他今上心情不佳,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跪在了燕珩面前。
郑署令先是将康平县主之伤说清楚,又将王府的情形说了一遍,这些燕珩从宋齐口中已得知,只闭目听着,未问他什么。
郑暑令默了一会儿,大着胆子道:“陛下,臣还有事要禀。”
燕珩应了一声:“讲。”
郑暑令磕磕巴巴道:“臣......臣今日无意给杜郎君诊了脉,她脉象罕见,且另有发现。”
“你且起身。”燕珩睁开眸子,手不自觉地捏紧:“你既已知我此前所问之症是为她,就将所有你知道的说出来。”
郑暑令谨慎道:“县主所中之毒,和杜郎君身上的余毒,极为相似,好在县主救治及时,体内没有余毒残留,而杜郎君则是中毒太深,那毒在杜郎君体内少说也有九年之久,已无法清除。微臣大胆猜测,那毒是杜郎君受凝血之刑时便被喂下,若如此,用此手段之人可谓心思歹毒。”
燕珩胸前被人锤了一记,他只觉缓不过气来,他手撑在桌前,尽量平心静气道:“朕知道了。”
待郑暑令离开,宋齐与齐宋在殿内现身,他二人一向是兄长稳重弟弟活泼,这次,宋齐破天荒的沉默不语。
齐宋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了担忧:“主子,属下这就去调查此事。”
燕珩声音若雪花冰凉:“不必,我知那人是谁。”
虽是夜间,但问月别馆内灯火未熄,恍如白昼。
萧景遥天青色丝绸长袍陈铺在椅上,雪白滚金边的袖口下的手掌修长白净,他头发半束,只插了一支羊脂玉簪子,皮肤泛着流淌的光泽,清冷的容颜在灯下美轮美奂,眸光如琉璃透彻,带着寒光,越看越冷。
跪在他脚下的几人不敢出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萧景遥极为认真地把玩着手中的青色竹纹绣荷包,斜睨了几人一眼:“听说康平县主今日遇刺了,你们可知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