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府后花园假山林立,松柏挺翠,繁花尽开,风景如画。
湖水清澈如绿,倒出摇晃的两个人影。
青衣冷傲的英俊男子拽着牙白色锦衣的温雅之人,不肯松手。
白衣的杜忘忧面无表情道:“我的确是来见镇江王殿下的,但请殿下注意分寸。”
萧景遥眉宇间有喜有忧,目光热枕,恨不得将杜忘忧圈进身体,哪怕杜忘忧如今对他平淡如水,那份经了那么多日夜的情感也不减一分。
萧景遥抹去全身孤傲,恳求道:“阿遥,我不拘着你,你莫再躲我。”
杜忘忧推开他的手,时常含笑的嘴角此时平静如水:“殿下,我只是来告诉您,前尘往事,既过去了就不必太在意,你我都应如此。”
萧景遥眼中闪过一丝苦痛,急切道:“过不去,我不会让它过去,阿遥,我娶你,我现在就娶你,我们住在江北,再也不出去了。”
杜忘忧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异常清晰:“我想嫁的人,他叫萧慕,是永乐伯爵的义子。您贵为崇国镇江王殿下,已不是那个人了。”
她无比骄傲的那人,她心上之人,近在眼前,她却已不会如从前般对他放肆。
她的阿慕和他的阿遥一起,死在了那个冬天,永远不会复生。
“我是,我一直都是,这镇江王我根本就不想做阿遥,我想在江北陪着你,我进不了江北,我想找你,但我进不去阿遥,我进不去!”萧景遥握着她瘦弱的肩膀,压制着拥抱她的冲动:“你知不知道我见到你的时候有多开心,我以为此生再也不能见你一面了。”
江北曾是他长大的地方,后来成为了他不可踏入的禁地,他的阿兄盯着不让他去,他逃出来,跑到江北边界,又被杜家人“温柔”地劝了回去。
“我也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殿下了。”杜忘忧手指勾住萧景遥腰间的荷包,轻轻扯下:“既已情断,殿下还是不要留着此物了。”
“不要。”萧景遥去抓,杜忘忧却已将那荷包拿在手里,萧景遥矜贵的眉眼里皆是哀求:“阿遥,这是你我之间唯一的东西了,你不要把它收回去好不好?”
杜忘忧的客气和疏离刺伤了他,他小心地道:“阿遥,我每天都在梦到你,梦到我们的过往,求你......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萧景遥像个一无所有的孩子,在杜忘忧面前卑微如尘埃,杜忘忧丝毫没有报复的快感,心如刀割般的疼。可她并未松手,她捏着那荷包,似要将过往统统捏碎,一股股腥甜的血液在往她喉咙处蔓延,她咽了几口,凄然一笑,抚上了他的眉角。
萧景遥细长的睫毛颤了又颤,他贪恋这一点久违的温柔,又不敢妄动,害怕打破这温柔。杜忘忧柔软的指腹带着冰冷的温度,抚过他眼角,颧骨,下巴,将他的轮廓描绘了一遍。
“殿下比从前瘦了,我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你我二人,到底都变了。”泪水漫过杜忘忧温柔的眼角,她微微一笑,将前尘一笔勾销:“愿殿下此生无忧。”
竹纹荷包被抛到湖心,飘在湖面上,孤零零地打转。
萧景遥泪水夺眶而出,不带一丝迟疑,他奋不顾身地跳了进去,杜忘忧转身离开,背影冷然而决绝。
假山后的一抹玄色身影也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
初春的水,冰冷刺骨,但萧景遥毫无感觉,他只看了那个荷包,拼尽全力地抓住那荷包不丢。水草缠着他的脚踝,将他的身体无限下坠,他闭上双眼,泡在水中,脑子里闪过的都是昔日的画面。
“我给你求了最好的平安符,找大师专门求的。”
“你若不戴,我就将它扔掉!”
“这荷包用来装平安符甚好,本郎君就赏你了。”
“这上面竹子绣的这般细致,定不是你做的,是不是让慈溪绣的?”
“是......是又如何?那慕字可是本郎君一针一针刺的,手都扎出血了!”
“是吗?快给我看看,我心疼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