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亮之时,花年迈着小碎步出现在前厅,风尘仆仆道:“主子,各位郎君,查到了,孟欣此前姓王,母亲改嫁后,她才随了继父的姓改名为孟欣。她继父是一个皮草商,两年前到的望京,起初生意并不好,后来慢慢上了门道,生意越来越红火,便在望京定居了。”
花年低眉言语,手中拂尘须打着圈圈,杜忘忧未见过他,却也知他是燕珩身边之人,看打扮是个内官。
杜川柏认得花年,直接道:“你这般扭扭捏捏,此事有隐晦?”
花年道:“怕污了各位郎君之耳。”
燕珩这才将眸子从杜忘忧身上移了一瞬,道:“但说无妨。”
花年弯腰道:“孟欣继父之所以生意红火,是因为暗地里的交易。孟欣地位形同娼妓,只有她去作陪,这生意才能成,因此,这两年来,孟欣过得水深火热。”
杜忘忧似有些了然,若如此,孟欣娇媚勾人便不奇怪了,她继父为了让她更好侍奉那些人,怕是没少用不入流的手段将她□□。
孟欣被那般对待,形同玩物,倒也可怜。
但只这些线索,与他们而言,并无用处,佟彦之凝神,脸色不虞道:“你只查到了这些?”
佟彦之素来脸带笑容,桀骜不羁,这会儿声色皆肃,一看便是强压着心火。
花年可不敢触他眉头,说了些别的:“她还有一位情郎,是个江湖人士,对她情深义重,因为她去作陪之事,还将她继父打了,带她私奔。但她继父养了不少武士,他们没能成功,那江湖人士也失踪了。”
到底是消失了,还是弃她而去谁也说不清。
杜忘忧设身处地想了想,若自己是孟欣,经历了那些,遇到了不嫌弃自己的情郎,满怀憧憬与他私奔,事败后他又没了踪影,她也许会比孟欣还狠。
可杜忘忧想不透,孟欣为何会盯上苏修罗,她的话破绽百出,却抓不住根据。
杜忘忧稍假思索后道:“冥婚之事查的如何?”
花年道:“的确有冥婚这事,对方是望京郊外人家,那家郎君三天前过世了,他们提出冥婚,给了孟欣继父白银一千两。”
一提冥婚,佟彦之就暗自磨牙,想要起身,又在燕珩的目光中坐下,渐渐冷静下来。
他也知晓,现下不能冲动。
杜川柏雅洁的眸子动了动,淡声道:“一千两白银,就将一条人命断送,这孟欣的继父到底是目光短浅还是目光长远?”
佟彦之冷静分析道:“留孟欣在家中,他不会断了财路,如若我是他,不会将孟欣嫁人的。”
杜川柏道:“若是产生了变故,让他不得不将孟欣送走呢?”
佟彦之想了想,推翻杜川柏这一说法:“若是孟欣陪酒听到了秘密,按理说,将她灭口即可,何必还要将她嫁出去?”
燕珩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漠声道:“只有两种可能,她还有价值为其一,其二便是她此番作为是被人授意的。”
他的想法与杜忘忧不谋而合,杜忘忧垂眸,将眼中一抹飞快的深意隐去,道:“她的目标似乎只是小苏,可我觉得她还有别的目的。”
燕珩问花年道:“她只作陪商贾?”
花年道:“有时也会被派去陪一些官员。”
至于那些官员,他们查到的都是些小官,已被他们连夜抓了起来。
杜忘忧有些欣赏起孟欣来,若寻常女子,定是宁死不屈,事后自尽。可孟欣很强,她隐忍,蛰伏,甚至有些享受其中,如果不是自甘堕落,便是内心早有谋划,酝酿着如何报复。
但不管她要如何报复,不该将小苏搅进去。
杜川柏对孟欣的遭遇倒未动怜悯之心,只沉声道:“依她所言,明日我们只需在城外截住迎亲队伍就可救出修罗。”
杜忘忧四肢酸疼,坐了一夜,腰块要断掉了,她稍微动了动身子道:“那便先这样准备吧,不必派去很多人去城外,但要紧盯着孟家。”
燕珩颔首,花年领命退下。
佟彦之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救苏修罗,他一夜滴水未进,也要和花年同去。
杜忘忧站起,因动作太大,僵硬的关节嘎嘎作响,她忍着不适高声唤道:“二当家,我有话对你说。”
佟彦之扭头,看到燕珩紧张的神情,再想想苏修罗的处境,极其不悦道:“何事?”
杜忘忧腰间剧痛,疼的冒汗:“劫亲这事,让杜二去,你在此静待。”
佟彦之当然不愿,抬步就要走,被燕珩拦下了:“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