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阴暗,燕瑾自春猎那日被佟彦之劫回后,一直待在老地方,可花样却变了。
此前燕珩关了他多年,从未对他有过严刑,这一遭之后,开始在他臂上划刀痕,甚至不知喂他吃了何药,令他浑身疼痛,犹如刀绞。
牢门被推开,燕珩缓步走近他,气度自华。
燕瑾手脚被缚,吊在架上,如鱼干在曝晒,他容颜俊美,眉宇出众,细眸阴冷,曾被人道:“眸寒心冷。”
他的眸子,盯你之时,如毒蛇伏物,绕你身旁之时,如毒蛇攀柱,让你感觉鳞片刮身。
燕瑾看到燕珩,如蛇之眸便泛着幽光,挖苦道:“弟弟怎突然来了,倒让兄长有失远迎。”
燕珩道:“朕来看看你。”
燕瑾皮笑肉不笑道:“稀奇稀奇,不敢劳烦陛下来看我。”
燕珩嗓音浸了冰,格外清凉:“朕来看你,如何受刑。”
他话落,宋齐便上前,照燕瑾腹部一掌,燕瑾吃痛,口中鲜血四溢,但他狂笑不止,舔着那血道:“你不敢杀我,杀了我,你就会被踢下龙椅,你会同我一般,从高位跌下!”
燕珩道:“如今只是三月,叔父来前,我还有两月时间,可以好好对你。”
燕瑾震惊道:“你敢违背父亲遗命!”
孝昭帝死前曾有遗训,燕珩不得杀死燕瑾,此事由勇王监督,因此每年五月,勇王便到望京看燕瑾是死是活,他若死了,皇位便由勇王接任。
燕珩对他威胁之语置之不理,冷声道:“我不杀你,叔父也知我恨你,只要你一息尚存,他便不会将我怎样。”
燕瑾微慌,猜不透燕珩为何突然如此,故作镇静道:“燕珩,你以为这样我便怕你?”
燕珩抽出短刃,逼近燕瑾:“我极讨厌碰你,但亲手对你施刑,是我心头一件快事。”
一刀入肉,扎在大腿,刀在肉中旋转,痛意极深,燕瑾狂冒冷汗,吼道:“燕珩,你不得好死!”
燕珩又是一刀,眸如深水,声音低沉:“我死前,会先将你送入地狱。”
沈追卸了铁甲,随手放置,踏步出院,去了沈国丰处。
自沈若炎葬礼后,沈国丰一病不起,他身为儿子,忙于公务不能侍奉床前,但会做做样子,偶尔探望。
沈国丰中风瘫痪,不能自理,由仆人喂着汤水,喂了三口,流出两口。
沈追冷眼旁观,并不上前。
他看了片刻,索然无味,出府去了茶楼。
茶楼安静,他凝神品茶,抚着手中铜板发愣。
齐冰一死,杜忘忧就将此物给了他,当时他在忙康平县主被刺之事,后来又忙于猎场周围警戒,除了关押杜延峰夫妇那次,一直未再见杜忘忧。
沈追暗想,是否抽空去一趟杜府?
这想法极快被他否决,他一向看杜忘忧不顺眼,即便二人曾合作杀掉沈若炎,也未能让他对杜忘忧改观。
沈追兀自呆坐,身后之桌坐满了人。
那些人一坐下便开始讨论。
一人道:“听说了吗?小神医失踪了,昨晚才被找回。”
另一人道:“这事谁人不知,医者心前日人心惶惶,都出去找了!”
有人压低声音,隐秘道:“我此前见她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不会是她的吧?”
一人轻笑道:“她的?天真呐你,你知不知杜府的郎君,瘦瘦那个,那孩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