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殿荷香浮动,装置简朴,物品摆放有序。细曼轻纱薄透,被整齐归束,只觉大气沉着,一入内便让人心思镇定,不敢大声喧哗。
慧太妃倚梨木小几而坐,容颜娴静,目光平淡,秀眉婉柔,额珠轻垂,玉鼻挺翘,唇如丹砂。她穿着飘碧色通袖长衣,锦裙曳地,衣角绣荷,花瓣盛开。
杜忘忧初次到春和殿,规规矩矩行礼,规规矩矩叩拜,一言一行,皆小心谨慎。
行罢礼后,慧太妃让她抬头,细细打量她。
杜忘忧半倾腰身,头束玉冠,白裳清雅,腰坠墨玉,眉眼惊鸿,嘴角温柔,气质如春。
慧太妃在墨玉上多看了两眼,挥退一众宫人,柔柔道:“你直起身来,让我好好看看。”
来前胡凌夫妇和杜川柏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进宫一定要守规矩,不能出错,因不知太妃为何召见,他们都担心不已,倒是杜川柏看出些端倪,猜到是和今上有关,让她上慎重答话。
杜忘忧道:“小民卑微,不可直身。”
慧太妃端坐,指指自己身侧道:“来,坐这儿。”
杜忘忧更谦卑道:“小民不敢。”
她看起来是怕人又认生,慧太妃放柔了声音道:“你可知我为何召你?”
慧太妃表现的和蔼可亲,杜忘忧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谨慎答道:“不知。”
慧太妃看她小心紧张,又瘦弱小巧,和煦到不能再和煦道:“傅峥前几日进宫来,托我劝慰你。”
杜忘忧其实未听清慧太妃说了什么,条件发射回道:“太妃殿下,小民不敢受太妃殿下劝慰。”
回完她愣住了,傅峥?
慧太妃道:“我与你母亲和先帝琬贵妃是闺密三人,你母亲不曾说过?”
杜忘忧这会儿听清了,也回的更清晰:“不曾。”
慧太妃捂嘴笑道:“她没认识傅峥那老顽固之前我们就认识,她眼角有个小疤,月牙形的,小时候在荷花池旁磕的。”
杜忘忧微微抬头,惊讶道:“太妃殿下真的认识我娘?”
言罢杜忘忧又立刻低头躬身,忐忑不安道;“小民逾越,请太妃殿下恕罪。”
慧太妃被她这滑稽的样子逗笑了,越发对她欢喜,笑吟吟道:“快起来,你就叫我慧姨,按辈分,你本就该唤我为姨母。”
杜忘忧不敢动,正要开口,慧太妃已拉住她手腕,道:“别说那不敢的话,我最烦这繁文缛节,你且坐过来,让慧姨好好看看。”
杜忘忧一下被她拉到身侧,坐下,杜忘忧低头道:“殿下。”
慧太妃慈祥道:“叫慧姨。”
杜忘忧纠结了半天,挤出一句:“慧姨。”
她突然多了一个姨母,还是当朝太妃,她心里别扭,叫的也别扭。
慧太妃被这一句慧姨叫的眼角微湿,她疼惜地拉着杜忘忧的手,爱怜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看你这瘦的,小胳膊小腿的,这是经历了多少折腾?以后受了委屈就给慧姨说,慧姨给你做主。”
杜忘忧道:“慧姨,我没事。”
慧太妃觉得她手太凉,倒了热茶让她端着,道:“跟你娘一样嘴硬,你的事傅峥都同我说,现在瞧他那想痛哭流涕懊悔万分的样子我就来气,慧姨跟你说,咱就不认他,急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