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死地而后生(1 / 2)

杜忘忧在燕珩怀中颠簸,她的血,如雪崩流落,流出一路鲜红,她靠在燕珩胸膛,染红了燕珩素色长衣,一股一股热流浸透着燕珩衣衫。

燕珩知道,那是杜忘忧的血,他抱的越来越紧,走的越来越快。

杜忘忧被放到床上,放下那一瞬,她便如虾米般蜷缩,仅存的意识让她睁开双眼,口腔不停有血漫出,苏修罗将所有人驱逐出去,随后,杜忘忧被针扎住了穴位。

她费力道:“阿慕......”

苏修罗哭着吼道:“他死不了!”

杜忘忧五脏皆痛,不停抽搐,床单被扯皱,变红,她疼的失去意识,只有身体还在余颤,一下又一下。

杜忘忧四肢完全僵直,因为她的每处关节,每寸皮肉都如百虫啃咬,抽筋拔骨之痛。寒冷,炎热,骨碎,心疼,这几种感觉一下在她身体炸开,她又被疼醒,迷糊着睁眼。

苏修罗抱着杜忘忧的脸颊,泪水滴在杜忘忧眉心,一遍一遍祈求道:“不要睡,忘忧,不能睡!”

苏修罗在杜忘忧心口扎下一针,那一针下去,杜忘忧骨骼作响,又溢出一大口血,血迹滑到她耳中,她耳朵轰鸣,有千鼓万锤在耳中跳跃。

苏修罗在杜忘忧榻旁跑前跑后,她腿软手软,无力挫败之下摔了一跤,又立刻坐起,拿帕给杜忘忧擦血。

燕珩在门前,只举手,看着自己一手鲜血,它们灼热,滚烫,此时凉寂,微干,显出他的掌纹。他想冲进去,但他脚下沉重,他惧怕,他在打颤,他发觉自己无法迈开步子。

佟彦之从旁道:“她不会有事,你要冷静!”

这一声落在燕珩耳中,像从天际传来,他茫然眨眼,仍是在失神。

胡凌瘫倒在杜延峰怀中,她死盯着房门,只盼苏修罗从房中走出,道杜忘忧无碍。

每年,他们都会心惊一次,可今年,杜忘忧提前毒发,他们还未找到廖千山,还未做好接受的准备。

门开了,苏修罗半身带血,跌在门口,佟彦之扶她,扶了几下,都未将她扶起。

苏修罗嚎啕大哭道:“我救不了她,怎么办,怎么办!”

万道惊雷在身上劈过,胡凌夫妇俱重重一顿,燕珩脚比心快,他一瞬间就到了榻旁,在榻旁站定。

榻上不是他的杜忘忧,她好似吐了全部的血,干瘪,苍白,鬓角带红,脸颊消瘦。她紧闭双目,嘴唇猩红,连痛都不喊。

她在痛,在颤,燕珩看的到,她十指在收紧,额角,脖颈都在青筋凸起。

燕珩不敢碰她,房中只有血味儿,还有死亡的味道,灰沉,暗淡。

燕珩极轻地拢过杜忘忧的发丝,抚过她的眉心,轻轻唤道:“忘忧。”

杜忘忧缓慢开眸,声音沙沉,应了声:“嗯。”

只这一声,胡凌就哭的喘不过气,她走过去,握住杜忘忧双手,她说不出话来,房内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杜忘忧笑笑,道:“我睡会儿就好。”

“不能睡。”苏修罗去转杜忘忧心口那银针。

杜忘忧瞳仁骤紧,又是浑身收缩,痛彻心扉,汗如滚珠。

苏修罗愧疚万分道:“对不起忘忧,不能让你睡,对不起!”

胡凌抽泣一声,绝望而无助。

杜忘忧一阖眸,睡过去了,苏修罗再怎么转针,她都不醒。

这种时候,苏修罗忍不住对自家师父破口大骂:“廖千山,你死哪去了?你回来啊!”

她将所有情绪都宣泄出来,对佟彦之又打又咬。

燕珩摸着杜忘忧的手,又去探她鼻息,他心头狂跳,感到那一丝弱息才眉头微松。

一阵疾风,将房门吹开,一个灰衣人站在门前,鹤发童颜,腕带红珠,叫嚷道:“死丫头,敢骂你老子!”

屋中人望着他,一时呆住,一瞬后,苏修罗大喊道:“师父!”

他是唯一能救杜忘忧的人,他的出现,扫平房中沉闷,胡凌夫妇和苏修罗二人急急走出,给他腾地方。

唯有燕珩,岿然不动,半跪榻边,盯着杜忘忧。

廖千山喂了杜忘忧一颗药,道:“年轻人,解药已成,但解毒费力,老朽还请你先退避。”

燕珩执拗不起,淡声道:“不退,你治你的。”

那可不成,他一治,杜忘忧的女儿身就藏不住了,廖千山笑眯眯道:“你出去,我定将她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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