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傅峥送了身份文牒来,文牒上写着杜氏忘忧。杜忘忧从此,是大夏带籍之人,可随意在夏境穿梭。
杜府里来了一波又一波人,俱是知道她要走后,来问东问西的。
小豆子尚小,对离别一知半解,燕琪和魏铎来看他,他只觉得好玩,对二人拿来的玩具傻乎乎玩着。
燕琪不舍道:“忘忧,你当真要走?”
杜忘忧叠着衣服道:“估计到下旬了。”
燕琪不甘心道:“你就不能不走吗?”
燕琪不想让杜忘忧离开,她想让杜忘忧待在望京。
杜忘忧笑着道:“你们可以给我写信。”
魏铎抱着小豆子道:“写信多无聊,望京好玩的东西多,你多待几年,好好玩。”
小豆子拿着玩具,一下踩到魏铎脚面,坏笑着跑开。
魏铎叫了一声,蹿起来就去收拾他。
燕琪等魏铎彻底不见了,才喏喏道:“忘忧,我,我兄长他,他不想你走。”
杜忘忧应答道:“他可以给我写信。”
燕琪不放弃道:“你试试,给他个机会。”
杜忘忧停下手中动作,坐到燕琪对面,正式道:“我不想耽误他。”
燕琪道:“不耽误,只要是你,我兄长就开心,怎会是耽误他呢?”
杜忘忧柔柔道:“人的感情勉强不得,我心不在他身上,若待在他身边,只会让他分心。”
她态度坚决,燕琪退一步道:“那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打算对人动心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考虑我兄长。”
她对杜忘忧和燕珩在一起,持大力支持态度,杜忘忧奇道:“我是男子,你不介意?”
燕琪不避讳道:“介意是有点,可你是我兄长唯一喜欢的人,你是男子也无妨了。”
杜忘忧傻眼,不确信道:“唯一喜欢之人?”
燕珩已有二十三岁了,从皇子到帝王,一路走来,怎会无入眼之人?怎可能只喜欢她?
燕琪凑近了杜忘忧,压低声音道:“忘忧,小恪告诉过我,你是我兄长在豫州时的救命恩人,虽然不知你们中间发生了何事,但这十年来,兄长一天都没忘掉你。”
她开了话匣,竹筒倒豆子般道:“兄长从豫州回来后,脸上就带了疤,他从前比现在要好看,毁了容就只能戴着面具。朝中都说他无继大统之能,他举步维艰,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才走到今日的。”
“他登基那日就被暗杀,死里逃生,还受了重伤,第二日照常去祭祖,回来就倒下了,叫的都是你从前的名字。”
“我们都说你已经死了,可阿兄就是不放弃,他害怕你见了他脸上的疤嫌弃,就去找了江湖上最有名的换面圣手,想要把那疤祛掉。若要重塑容颜,需不吃麻药,兄长就忍着,硬是把相貌改了。”
“兄长不想做陛下,可做了陛下才有权势,才能找你。他找了你九年,直到你出现了,兄长才有些以前的样子,会笑了,也有了情绪起伏。”
杜忘忧明白了为何紫迎殿只有珠帘,珠帘最容易发出声音,若有杀手来,一碰珠帘便会发出声响。帝位至高无上,坐稳并不容易,燕珩带着残容,登上帝位,受了无数人言与不服。
换面圣手是苏修罗师叔,杜忘忧见过他一次,他曾言,为一人整容时,那人忍扒皮错骨之痛。
却原来,那人是燕珩。
杜忘忧轻声道:“他不该为我如此。”
燕琪殷切道:“兄长愿意做,如果没有你,兄长早就死了。其实,兄长小时候没开心几年,可他跟你在一起,他很开心。”
她的兄长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小时候经历了母亲自杀,都自己熬了出来,内心坚强不屈,以致旁人看来,他很冷漠。实则,兄长在母亲死后,也曾偷偷在华央池固执的一次一次摘荷花,边摘边落泪。
深宫里的妃子可怜,皇子也不见得就好过,燕珩得先帝宠爱,招了无数嫉妒与仇恨。他不喜欢宫中,豫州时,他打算一辈子不回宫,待在豫州,和平安烤地瓜吃。
可惜事与愿违,从前事,如今事,并未他所能掌握控制。
燕珩的所有,杜忘忧未想过仔细去了解,之前问李恪也是点到为止。
从燕琪这儿听到了更多,杜忘忧心情发堵,她暗自运气,心平静了才道:“能认识他,我也很开心。”
燕琪信她未说假话,为燕珩铺路,道:“你向我保证,你以后,若,若想和人好,一定要先考虑我兄长!”
杜忘忧笑意浅浅道:“好。”
又说了几句,燕琪才依依不舍道别,杜忘忧将她和魏铎送上马车,静站了半晌,一回头,胡凌在离她不远处站着,目光担忧。
杜忘忧走近她道:“舅母,找我有事?”
胡凌不自然道:“我看这几日,唐......陛下他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