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东野军,战局重新打开,东野军训练在北国,彪悍坚韧,一到驻地,就被战士们夹道欢迎。
外面的欢呼声震天,杜忘忧却提不起心情,她捏着信,说不出的难受。
世事无常,有喜有悲,刀剑无眼,有死有伤。
她的小豆子,以后,就真正成了无父无母之人。
沈追死前,手心紧握那枚铜板,最后一句话是:“小豆子不哭。”
他重伤,依然会关注军情,出发去江北的东野军早到了几日,他听到东野军到来的消息,才含笑而终。
杜忘忧只能从信中了解当时的情形。
沈追必然也有许多舍不得,孩子,战况,都是他的心事。
临终最后一眼,他竭力抚上小豆子的头,想抱抱儿子,但他的力气在流失,他只能说出那么一句话,在孩子的哭声中,慢慢合眼。
大手垂下,他赴了黄泉,带走了一堆未说出口的话。
孩子哭的再烈他都听不到了,他还未好好疼他,未来得及看他长大。
杜忘忧抚平信纸,折好,去看给燕珩煲的汤。
她不可避免地经过沈若水的营帐,杜忘忧顿了脚步,又继续走,未告诉沈若水此事。
沈若水知道了又能如何?她对沈追,没有兄妹之情,说了也是白说。
她们两个打完架后,沈若水就被扔在自己营帐养伤,听说燕珩还断了她三天饭食,杜忘忧暗爽,也不嚷着将沈若水扔出去了。
燕珩有单独办公的营帐,杜忘忧端着汤,老远就听到那营帐中有乐声。
杜忘忧走近一听,真真的乐声!
军中严肃警备,只有鼓声和角声,用来集合训练。
杜忘忧狐疑着,守在营帐的两名士兵看到她,神色骤然紧张,想拦又不敢拦,拦也拦不住,杜忘忧阴沉着脸,他们低着头就给杜忘忧让道。
杜忘忧悄咪咪踏进帐内,里面乐师奏乐,娇女轻舞,燕珩身旁立着刚从禹国回来的宋齐,还有齐宋。
二人目光专注,看着营中唯一的舞女,杜忘忧替他们想象出了嘴角的口水。
燕珩以手支额,深眸如水,面色无波,抬首看一眼别处,再低头垂眸,颇有闲情雅致。
杜忘忧要将手里托盘捏碎,帐内有许多侍卫,她站在一个侍卫身后,旁人轻易发现不了她,她就这么站着,等着那舞女舞毕。
舞女大冬日只穿了薄纱,纱袖飘然,舞女轻转,就转到了燕珩身边,隔着桌子,伸出藕臂,手指微勾,似有若无地挑逗燕珩。
杜忘忧站不住了,她从侍卫身后出来,一砸托盘,气势冲冲去揪那舞女。
她的出现打破了全盘计划,舞女以为有人来袭自己,红唇一启,吐出一个刀片。密切关注着舞女的宋齐二人不费力地将刀片挡回,杜忘忧根本看不清发生何事,她就落到了燕珩怀里。
燕珩不见刚才悠闲之姿,薄唇微抿,眼底眉梢皆是冷意,捂着杜忘忧的眼睛道:“别看。”
燕珩飞身带她出营帐,营帐内数名乐师手持利刃,配合着舞女攻击,武器相碰的声音回荡,帐布上鲜血四溅。
杜忘忧在空地上站稳,气呼呼推开燕珩,道:“你移情别恋!”
燕珩忙不迭道:“她是探子,我是在演戏。”
杜忘忧不依不饶道:“演什么戏,她勾搭你,你还挺享受的!”
来来往往的士兵往他们这处瞟,燕珩余光将士兵扫走,勾着她手指道:“我没看她长的是何模样。”
杜忘忧甩开他手道:“你还敢看!”
燕珩强行抱着她,企图打消她的怒火:“我真没看她。”
他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杜忘忧拳头毫不留情地捶着他,恨恨道:“我讨厌你,讨厌你!”
魏铎憋在暗处看不下去了,呼喊道:“忘忧,陛下还有伤。”
知道她被带到崇国时,燕珩呕出的血是淤血,算是因祸得福,化险为夷,但他内伤一直未好全,魏铎只担心她给燕珩捶得再吐血一次。
杜忘忧脱口而出道:“有伤也不耽搁他找野路子裙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