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漆黑的魅影,重重叠叠,在身边摇晃。
燕瑾倒挂于架上,头脑充血,不断地被放下,头浸在水里,再被拉上去。如此反复了无数次,门被从外推开,重叠的身影静息退下。
燕瑾低喘着,倒立着,只能看到来人鞋靴。
来人轻笑,拿起烙铁,在炭火堆里翻搅,火星“刺啦刺啦”冒出,红彤彤的炭火照亮来人的脸庞,鹰眸燃火,神色淡淡。
燕瑾挤牙道:“傅峥!”
傅峥轻笑道:“丧家之犬,不配提本相的名字。”
燕瑾的血液都在脑中,顶的他额爆青筋,牙齿渗血。
傅峥好心砍断他的绳索,他便咚的掉到水缸,傅峥不费力地一捞,就将他捞起,烙铁烧灼,摁在他的脸上。
燕瑾闷着不叫,傅峥又将他头按到水中,捞起,烙在他脖颈。
“滋滋”的声音和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燕瑾想叫,傅峥堵住他的嘴,让他叫不出声。
傅峥轻笑道:“我女儿曾在崇宫说过,你会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日,而今,你不止有那一日,甚至于往后,你都要生不如死。”
燕瑾仇视地瞪着傅峥,细眸泛着阴寒,傅峥哈哈大笑,击掌。
有人走进来,放下一盘东西,静静退下。
傅峥饶有兴致地取了托盘里的木钉道:“你当初是如何折磨我女儿的?我记得,你在她骨头里钉了钉子,故此,我只好也给你钉上钉子。”
燕瑾拼力摇头,呐喊道:“王八蛋,你敢!”
傅峥笑着,将钉子直接拍到燕瑾膝盖骨处,燕瑾大叫,瞳孔炸裂,冷汗直冒。
傅峥讽刺道:“这就受不住了?真是懦弱。”
燕瑾只感受到浑身剧烈的疼痛,他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在痛,都在烧灼,燕瑾挣扎着,呜呜呀呀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知道,等着他的,是无边炼狱。
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燕珩终于归京。
归京这日,马蹄声比出发那日还要响亮,百官迎接,万民跪拜,今上骑着骏马,铁甲依然,身后二十万雄兵跟随。
胜仗而归,望京城到处敲锣打鼓,欢呼雀跃,乐声响彻整个望京,天空飘着无数风筝,爆竹的声音一发比一发猛烈。
所有夏民都洋溢着喜悦,为今上之勇猛,为大夏之太平。
燕珩卸下战甲,在紫迎殿内寻了半天,也未见到杜忘忧的身影。
她未去接他,也不来迎她,甚至阖宫上下,都没有她的痕迹。燕珩打开衣柜,杜忘忧的衣服还在,燕珩松了口气,叫花年来。
花年眉开眼笑嘴咧咧,传话道:“主子,杜娘子在华央池等您,您换身衣服再去。”
燕珩抬步要走,花年胆大妄为地拦住他,半是讨好,半是祈求,让燕珩换了他预备的衣物,心满意足地放燕珩离开。
说来也奇,从紫迎殿到华央池的路上,没有一个宫人,内侍,安静的如死水一般。
燕珩微惊,直接飞身,前往华央池。
华央池附近柳枝轻垂,飘飘荡荡,荷花未开,荷叶青翠。有风,吹飘了柳枝,吹皱了池水,吹散了燕珩的衣角。
燕珩屏息,目光定在一处,挪不动半分。
未几,他前进,喉结微动,心跳怦然,呼吸轻微,生怕惊了不远处那人。
那人梳着飞云斜髻,坠着流苏珠钗,未梳起的墨发披散于前胸,细眉如烟,温眸若星,略施粉黛,樱唇红润。
她一步步走向燕珩,红衣墨玉,手挎披风,一抬脚,裙边就荡出层层波浪。她盈盈玉腰轻束,去掉束胸后身材玲珑,薄肩似云飞,神态如霞雾,眸光羞中带喜,玉指轻捏裙侧,显得紧张不安。
满池荷花开放,开在燕珩心头,开在杜忘忧裙角和所走之处,
燕珩迈步,刚换好的玄色宝相长袍随风轻转,他眸光流转,嘴角微勾,心跳加快,呼吸凝固。
有一人,让他心神向往,如醉如痴,她只需站在那里,浅浅一笑,明媚灼华,眸如春秋,清水涟漪。她不需一词,他就会奔向她,圈划领地,筑起城池,不许她人染指半分,爱到想将她揉在骨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