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有可能。”祝嵘神情认真的回答说。
叶雪烛听了,忍不住有些心潮翻涌,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见祝嵘端着茶盏,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慢悠悠地喝着茶,连忙道了一句“祝公公稍等”,便从软榻上起身,匆匆去了里屋。
片刻,就见她抱着几个油纸包,快步回到软榻前。
叶雪烛将油纸包放在矮几上,又一个一个小心解开,边解边与祝嵘介绍说:“这一包是奶疙瘩,那一包是玛仁糖,这个是油塔子,那个是什锦果干……这些都是本地和青芒草原上的特色吃食,拿来配茶吃最好,祝公公快尝尝看。”
祝嵘打量了一圈堆满矮几的零嘴小吃,才抬眼问叶雪烛,“你这是去赶集了?”
叶雪烛故作惊讶,“这都被祝公公看出来了。”
祝嵘浅笑摇头,取了一小块奶疙瘩来尝。
叶雪烛双眼锃亮地盯着祝嵘,一脸期待的问:“如何?”
祝嵘答:“样子虽粗糙,但味道还不错。”
叶雪烛知祝嵘对食物一向挑剔,能得到祝嵘“不错”的评价,可是很不容易的事。
家乡的美食被称赞,叶雪烛与有荣焉,美滋滋地请祝嵘再尝尝其他的小吃。
祝嵘很赏脸,每样都尝了一点儿,除了说玛仁糖太甜以外,其他几样小吃也都得到了“不错”的评价。
见祝嵘的茶碗空了,叶雪烛连忙提起茶壶,要再为祝嵘添盏茶。
祝嵘抬手遮住茶盏,“见你全须全尾,平安无事的回来,我就放心了。你才出远门回来,身上必定疲乏,早些安置吧。”
见祝嵘这是要走,叶雪烛忙道:“祝公公别急,我还有话与祝公公说呢。”
一听这话,祝嵘便拿开了盖在茶盏上的手,由得叶雪烛再为他添上一盏茶。
放下茶壶后,叶雪烛问:“祝公公不想知道,我这两日究竟去了哪儿吗?”
祝嵘答:“我知你一向是个有分寸的,此番外出,必定有你的情由,你不说我亦不追问。只是,你下回再要外出,可不许先斩后奏。一定要与殿下交代你要去哪儿,几时能回来,免得殿下牵肠挂肚。”
“是,我听祝公公的。”叶雪烛乖巧应下,又道,“说到殿下,我原以为我回来后,殿下一定会缠着我追问许多话,少不了还要埋怨我几句,却没想到殿下竟然与祝公公一样,什么也没问我。
我还听说,我不在的这两日,殿下每日该练字练字,该读书读书,与我在时一般无二,可知我听说以后,心里有多欢喜。
实话与祝公公说,前几年我还不觉得,这两年才渐渐发觉,殿下似乎有些过于倚赖我了。
这无论怎么想,都不是件好事。
我只怕将来万一有一日,我突遭不测……”
“砰”的一声,祝嵘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矮几上,不悦道:“胡说些什么,都不知道忌讳。”
叶雪烛却是神情平和,甚至还轻松一笑,“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明日的事,谁能说得好呢。”
见祝嵘没有反驳,叶雪烛才又说:“祝公公,我与殿下虽然不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可这些年,我一直都把殿下当是我的亲弟弟。我希望殿下过的好,即便没有我陪在身边也要过的好。”
祝嵘听完这话,静默片刻,才语气笃定的说:“你这回是故意的。”
“嗯。”叶雪烛点头,“我在留给殿下的书信中只写着,我有事要出趟远门,并没有写明归期,我就是想借此机会试一试,倘若他日我不在了,殿下能否安之若素。结果证明,之前是我多虑了。即便有一日,我突然不在了,殿下也能好好的。”
叶雪烛说着,欣慰一笑,问祝嵘,“祝公公发觉没有,自从到寒宵城安顿下来以后,咱们殿下比从前稳重了不少。”
得此一问,祝嵘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心下觉得,殿下这回好像是弄巧成拙了。
“祝公公,还有一事。”叶雪烛敛去笑意,与祝嵘正色道,“凌云和赵珝两个侍卫,自一个多月前,刚入幽州的地界起,就一直水土不服,不能当差。
裴侍卫长便只能带着另外五个小侍卫,六人编做两班,昼夜轮替地守着殿下住的正院。
裴侍卫长他们这一班差事,足足要当六个时辰,实在辛劳,根本就没有余力再看顾别处。
入夜以后,虽说有兴来他们几个,轮流帮着在府中各处巡逻,但兴来他们终究不是侍卫,身上没有工夫,若真撞上潜入府中的歹人,连自身都难保,更别说示警他人,保护殿下了。
如今,京都城那边局势未定,我心里实在有些不安,只怕这千里之外的边城,也不是个能容咱们躲避灾祸,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有道是困兽犹斗,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长远了先不说,眼下至少要多添些人手看门守户,保卫好殿下。”
祝嵘看着叶雪烛,应道:“不瞒你说,我这两日也正琢磨此事。”
一听她与祝嵘想到了一块儿,叶雪烛心里顿时安稳不少,“这雇人买人的事我也不太懂,便要劳烦祝公公多费心了。若中间有能用得着我的地方,祝公公尽管吩咐。”
祝嵘道:“我早前就与你说过,外头的事不必你劳心费神,你只管好好将养身子便是。还有,方才那‘突遭不测’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在殿下跟前说,一旦把人给说伤心了,到头来还是要你去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