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听说……”华棠压低了音量,同时向叶雪烛和顾寒时的方向倾了倾身,“有一个传闻说,早在先帝身体还康健时,就已选定了来日的继位人选,并亲笔写下传位昭书,封于锦匣内,置于乾正殿海晏河清的匾额后面。
先帝崩逝后,宗室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爷,以及内阁一众重臣,一同前往乾正殿,果然在匾额后发现一只锦匣,可打开锦匣后,内里却空空如也。
如此,众人才遵循先帝崩逝前留下的口谕,迎静王入主勤政殿,登基称帝。”
话讲到这儿,华棠又将说话的音量压低了几分,“要正经论起来,口谕终究是比不上诏书的,若同时有诏书和口谕,而诏书与口谕的内容又不同,按照我大夏的礼法与传统,都是以诏书所书为准。因此,有不少人在暗地里议论,说当今这个帝位来的不够名正言顺。”
“我在宫里这几年,也听过不少关于诏书的传闻。”叶雪烛应说,“传闻说,那置于乾正殿海晏河清匾额后的锦匣内,其实是有一封传位诏书的,先帝当初选中的继位者并非当今,而是淳王殿下。
传闻还说,先帝崩逝后,当今瞒着所有人,私自将匾额后的锦匣取出,在看过匣中诏书的内容后,便立即将那封诏书烧毁了。”
华棠忙不迭的点头,“我也听过类似的传闻。”
一旁,顾寒时不禁幽幽叹了一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叶雪烛和华棠听了这话,也甚是感慨,也都不由得叹了声气。
觉得这话题实在过于沉重,华棠便有意将话岔开。
三人凑在一处,从午后一直畅聊到傍晚,才各自回去。
接下来的几日,华棠一门心思的调查角韘被盗一事。
他日日尾巴似的黏在他兄长华桀身边,只盼能再探听出一些有用的情报,于是这几日便少来与顾寒时和叶雪烛相见。
这日,顾寒时才得了几册用蛮语书写的,专讲青芒草原上风土人情的书卷,便邀叶雪烛午后去一尘书院一道翻阅,看能不能找到有关于巫岚部以及巫蛊之术的线索。
这厢,两人才坐下翻看了几页书,华棠就找来了。
见华棠一脸喜色,叶雪烛不禁问,可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华棠喜道,说是被盗走的角韘找回来了。
叶雪烛闻言,甚是惊喜,之前听华棠讲,恒泰兴的地库如何如何隐蔽,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地库盗走东西有多么多么困难。
可以想见,那从恒泰兴的地库中,顺利盗走角韘的窃贼,必定是个不世高手。
加之,角韘被盗走的时间难以确定,发现角韘被盗时,恐怕已经距离角韘被盗过去数日之久,那高手应该早已带着角韘远走高飞。
叶雪烛原本认为,找回那枚角韘的机会十分渺茫,就算最终能找回来,恐怕也要花费不少时日,却不想竟然这么快就给找回来了。
叶雪烛不由得感慨,临安华家果然厉害。
她提起茶壶,为华棠斟了杯茶,“那枚角韘能找回来,真是可喜可贺。你心里的郁灼之气,总算是能消了。”
华棠笑着点了点头,接过叶雪烛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小棠,你可知盗走那枚角韘的盗贼是什么来头?”顾寒时问。
华棠老实答:“我爹和我哥不肯就此与我多说,只道那窃贼并非咱们大夏本国人,我听我哥的意思,那窃贼似乎是北狄人。”
“说到北狄人。”华棠边说边往前凑了凑,与二人正色道,“记得当初我在北狄参加拍会时,有一个北狄人对那枚角韘十分喜爱,志在必得,与我轮番竞价,毫不相让。若非我爹有言在先,叫我不必吝惜银钱,一定要将那枚角韘拍回来,我都想将那枚角韘让给那个北狄人了。
倘若那盗走角韘的盗贼,当真来自北狄,我私以为,极有可能是当初在拍会上,疯狂与我竞价的那个北狄人派来了。”
叶雪烛听完以后,想了想才问:“小棠你说,失而复得的这枚角韘,会不会就是淳王要找的那枚?”
“很有可能。”华棠应道,“可惜淳王早已过世,也没留下子嗣后人,即便寻到也是无用了。”
叶雪烛一声轻叹,心道:即便淳王留有后嗣,恐怕也无法安然活到如今。
“对了,我还有一事要与老大和寒时商议。”华棠放下手中的茶碗,看着两人说,“我爹和我哥已经决定,三日后便启程回临安。
我爹和我哥的意思是,让我也随他俩一同回临安。说我已经两年没回去了,家中祖父祖母以及我娘亲都十分挂念我。
还说再有三个月就过年了,让我随他们一道回去,一家人好好过个团圆年。”
“能一家团聚是再好不过的事。”叶雪烛说,“我记得大长公主和伯母都很喜欢齐味斋的酥糖,你记得买些带回去。只是老家人不宜吃太多甜食,你可要劝大长公主一次少吃几颗。”
“难为老大还记得这些。”华棠望着两人,叹了声气,道,“我这才与老大和寒时重聚,就要分开,我心里……心里怪舍不得的。”
叶雪烛笑说:“来日方长,还怕没有再聚的机会?”
华棠点头,也笑了。
叶雪烛又说:“此番你回去临安,若有机会见到兰泽,一定帮我给他带句话,说我与寒时都很惦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