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烛点了点头,抬眼望着天上稀稀疏疏的几颗星子,神情略带几分茫然,“倘若谋划这一切的,真是巫岚部的人,那么当年整个巫岚部为何会突然从青芒草原上销声匿迹,眼下又为何会突然出现?
我想这其中必定有莫大的隐情。
还有我阿爹的生母,我的亲祖母,究竟是葛胥部的人,还是巫岚部的人?
若当年朝廷调查的结果不错,我亲祖母的确是葛胥部出身,那我又是从何处继承了巫岚部女子独有的特殊血脉。
可若我祖母是巫岚部出身,而非朝廷所说的葛胥部,那当年我阿爹与葛胥部勾结,叛国进而屠城,便少了最重要的前提。
究竟……究竟是谁在说谎,真相又是什么?”
见叶雪烛秀美深蹙,薄唇紧抿,一脸痛苦又纠结的样子,顾寒时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小烛,有件事我本想等彻底查清楚以后再与你说,但我改变主意了,我觉得我有必要现在就向你坦白。”
叶雪烛看过去,见顾寒时的神情竟少有的严肃,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寒时,你要与我说什么事?”
顾寒时答:“关于当年屠城之事的真相。”
“你说真相?”叶雪烛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靠上前一脸情急地抓胡乱抓住顾寒时的手,“寒时,我爹并非当年屠城之事的主谋是不是?他是被人陷害利用了是不是?”
顾寒时回握住叶雪烛有些发凉的手,柔声安抚说:“小烛,你冷静些,听我慢慢跟你说。”
叶雪烛连忙点头,却依旧神情焦躁地紧紧抓着顾寒时的手,好像生怕她一松开手,顾寒时就不肯与她说了。
顾寒时将叶雪烛的手捂在手心里,一边轻轻搓热,一边缓缓与叶雪烛说:“小烛,其实对当年的屠城之事,我一直都心存一些疑惑,觉得中间有许多疑点和不合理的地方。
这些年我从未停止过调查,却几乎没有收获,直到薛世才离奇被杀。”
当年的屠城之事与薛世才之死竟有关联?叶雪烛极度惊讶又十分困惑。
她越发专注地看着顾寒时,听顾寒时说话,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小烛,你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薛世才被杀当夜,广盛镖局的二公子与随行伺候他的小厮,曾远远见过薛世才一面?”顾寒时问。
叶雪烛立即点头,“只要是你与我说过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那位广盛镖局的二公子名叫傅文昌。”
顾寒时闻言,心间一甜,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想他正在与叶雪烛讲很严肃的事,于是便努力压下上扬的唇角,正色道:“当夜,傅文昌饮了酒,有可能记忆错乱,也有可能眼花看错,但随行伺候他的小厮却是滴酒未沾,还自称目力过人,说自己看的清清楚楚,当夜薛世才的举止很奇怪,走路的样子也很怪异……”
“活像是个牵线人偶。”叶雪烛接着顾寒时的话说,“这些我都记得。”
既然叶雪烛都记得,顾寒时便没再重复,又道:“那咱们再说说江凌旭。”
叶雪烛一愣,觉得自己的脑子忽然有些不够用了,寒时方才不是说,要与她讲当年屠城之事的真相,为何却扯到薛世才,还又扯上了江凌旭。
尽管觉得很奇怪,但叶雪烛知顾寒时素来虑周藻密,既然将三件事放在一起说,就说明这三件事之间必定有某种关联。
究竟是什么关联呢?
难道说!
“是蛊?”叶雪烛望着顾寒时,不由得再次抓紧他的手。
见叶雪烛猜到了,顾寒时丝毫也不意外。
他的小烛向来聪明,能猜到这点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尽管如此,但顾寒时还是在心里默默将人夸奖了一通。
“是蛊。”顾寒时说,“经我查验,薛世才和江凌旭所中的是同一种蛊,那种蛊原本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我便按照中蛊之人的表现,私自给这种蛊取了个名字,叫傀儡蛊。”
“傀儡蛊。”叶雪烛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同时脑中飞快的回忆着薛世才和江凌旭在中蛊以后,都有什么特异的表现。
倘若那位广盛镖局的二公子和他的小厮所言属实,那被杀当晚的薛世才,的确很像是一只被人控制的傀儡人偶。
至于江凌旭,在被他们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心智和记忆。
虽说江凌旭身上有被下过蛊的痕迹,却没有任何中蛊的表现。
单从痕迹就断定薛世才和江凌旭中的是同一种蛊,证据会不会不够确凿?
再有,从目前得到的证据来看,可以断定薛世才是死后才被下的蛊,而江凌旭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所谓傀儡蛊,在死人和活人身上,能够起到相同的作用吗?
尽管心中有许多疑惑不解额地方,但叶雪烛相信,顾寒时绝不会无凭无据拿如此重要的事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