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烛骑马赶到慈幼局时,见慈幼局的墙外已经被堆上一圈干柴,有四五个壮年男子,正往柴火上浇火油。
周围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可那些人却都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甚至没有一个人出言劝阻。
不等叶雪烛吩咐,沫珠就快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五个正往柴上浇火油的男子全部制服。
随后赶到的卓熠,正好瞧见沫珠一手拎起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并将那大汉狠狠摔在地上。
卓熠觉得自己真是白受了这骑马的罪,明烛儿身边怎么会没有高手保护,哪就轮到他出手护着了,是他多此一举。
可来都来了,也不能就这么白跑一趟。
卓熠便翻身下马,走上前去,想要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缘故,要放火烧了慈幼局。
欲在慈幼局纵火的一共有八人,五男三女。
而领头的是个年逾花甲的老太太,夫姓张,本姓王。
王氏领着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婿,以及两个儿媳妇,要烧掉慈幼局,烧死慈幼局中所有的孩子。
要问王氏为何要这么做,王氏十分理直气壮的说,她的孙儿和外孙中,有五个孩子都被传染上了疫病,性命垂危。
王氏说,这疫病最早就是从慈幼局里传出来的。
她大骂慈幼局里的孩子,是会招来邪祟祸端的扫把星,就是这群扫把星害了她的孙儿和城中其他孩子。
为免更多的孩子被害,她要一把火烧死这些扫把星害人精,为民除害,替□□道!
王氏说得慷慨激昂,振振有词,完全把自己当成是为民做主,惩恶扬善的大英雄。
可在叶雪烛看来,王氏是既愚蠢又很恶毒,若非念在王氏年事已高,她早就上前狠狠甩王氏一巴掌。
叶雪烛扫了一眼慈幼局墙外那圈干柴,以及满地的火油,觉得一巴掌太不解气,非要亲手撕烂了王氏那张毫无口德的嘴,再打断王氏的手才痛快。
然而良好的教养与清醒的理智,不允许叶雪烛对王氏破口大骂,更不允许她对王氏一个老者动粗,她问王氏,“你口口声声说,疫病最先是从慈幼局传出来的,你可有证据?”
叶雪烛问话的语气和神情皆冷若冰霜,王氏被叶雪烛冷冰的目光盯着,心底不禁生起一丝怯意,气焰明显不似之前那般嚣张。
“大伙儿都是……全都是这么说的。”王氏放低了说话的音量,一脸无辜。
“这是谣言。”叶雪烛十分干脆的驳斥道,“你好好想想,都有哪些人说过这种话,你说出来,稍后衙门便会派人,将这些造谣生事者统统抓起来问罪,让他们知道,大夏是有国法律令的。在大夏,恶意造谣生事者,轻则判处流放,重则可判斩立决。至于杀人放火,轻贱人命者,更是罪无可恕,要以命抵命,甚至还会牵连全家。”
叶雪烛说着,目光扫过王氏的那些儿子女婿,还有儿媳妇,之后目光又落回到王氏身上,“今日,你们全家无论如何都要去衙门走一趟了。”
一听要去衙门,王氏及其一家都慌了神,两个儿媳妇直接就给吓哭了。
其实,王氏最初根本就没想来慈幼局放火杀人。
事情原本是这样的。
王氏见家中五个孙儿接连被传染上疫病,心里又急又气,一肚子的委屈无处宣泄。
听传言说,这疫病最先是从慈幼局里传出来的,王氏也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便想着去慈幼局门口站着骂几句出气,再向慈幼局的人讹些银两,给她孙儿们治病买药。
王氏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打年轻时起,吵架骂街就从未输过。
她叫上儿子女婿,还有媳妇,一行八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慈幼局,往大门口一站,就叉着腰破口大骂起来。
很快就将过路的行人,以及住在附近的街坊四邻给招引过来。
张妈妈和宋妈妈,还有萍娘,听见骂声,立刻出门查看。
张妈妈和宋妈妈都是再老实不过的人,不善与人争吵,骂人的脏话更是一句不会。
萍娘是个哑巴,想回嘴也不能。
张妈妈和宋妈妈原想着等王氏骂累了,趁王氏喘息的工夫替孩子们分辩几句,解释慈幼局里的孩子们都是好孩子,不是什么扫把星害人精,慈幼局里也没有什么邪祟。
谁知王氏的那些儿女,深得王氏的真传,王氏骂累了要歇会儿,他们便争前恐后的接着替王氏骂。
张妈妈和宋妈妈无奈,只能退回去,紧闭大门,任由他们骂去。
吵架这种事,总要你来我往才吵得痛快。
对着两扇紧闭的大门叫骂,王氏越骂心里反而越不痛快。
原先单纯的叫嚣辱骂,逐渐变成了边砸门边骂。
王氏也记不清是她哪个儿子或是女婿,喊了一句,“再闭门不出做缩头乌龟,老子就一把火烧了这里!”
之后,情况便开始渐渐失控。
不知是谁抱来了柴火,也不知是谁又送来了火油,围观的人群中不断有人出言鼓动,“不是说要点火烧了吗?”“对呀对呀,怎么还不快烧?”“快烧呀!烧呀!”
王氏骑虎难下,只能在那些人的鼓动下,硬着头皮叫儿子和女婿将柴火都摆上。
王氏是个泼妇,但并不傻,她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为了几个药钱,不至于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