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殿下所说的那道密旨……”沈兰泽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封龙边纸册,“是这个吧?”
沈兰泽当着楚宥的面,将那封龙边纸册打开,接着便大声诵读起纸册上的内容。
楚宥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惊愕,逐渐变为愤怒,原本已经停止挣扎的人,再次用力挣扎起来。
边挣扎边低声怒吼,“是你出卖我!果然是你出卖我!”
明显已经能够肯定,暗中向顾寒时等人通风报信的人是谁了。
面对楚宥的奋力挣扎,华棠不得不加重力道将人钳制住,并同时劝道:“小表弟,你是个聪明人,就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了。你只要肯乖乖待在这里,不再生事端,我们不会为难你。”
眼看着顾寒时已经在他挣扎间,带叶雪烛离开这间密室,楚宥松了力气,不再挣扎。
他死死盯着叶雪烛消失的门口,双眼红的像是沁了血。
华棠将楚宥松开,又撂下句“放心,我们不会叫人苛待你”,便同沈兰泽一道离开了。
听到门上锁的声音,楚宥身子晃了几晃,踉跄着挪到桌边,扶着桌子颓然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满眼都是悲愤与不甘。
楚宥藏叶雪烛的这间密室,位于寒宵城郊一座宅子的地下。
宅子是正月里,叶雪烛同顾寒时一道去旌阳城后,楚宥才决定命人买下的。
买下后,楚宥就叫人挖了这间密室,为的就是必要之时,将叶雪烛带到这里藏起来。
却不想,如今被囚禁在这间密室里的人,会是他自己。
……
回城的马车上,叶雪烛因之前割腕失血不少,又因心神受到重创,整个人蔫嗒嗒地靠在顾寒时怀里,目光涣散,也不知在想什么。
顾寒时看着心疼,便劝她说,若累了就闭上眼睡会儿。
叶雪烛听话地闭上眼,安安静静地缩在顾寒时怀中,样子说不出的脆弱无助。
顾寒时不由得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恍惚间,顾寒时忽然觉得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深夜里,在一辆马车中,他也像眼前这样紧紧抱着一身伤痛的小烛。
只是那夜的风更冷,车内的烛火也更加昏黄,而怀里的人也更为虚弱。
车外不断地传来狼的嘶吼声,那吼声像极了他们的雪球。
他抱起小烛,想要带小烛离开那里,却突然有个人闯进马车里。
那人身上带着朔风般凛冽的寒意,他认得那个人。
不只认得,他还对那个人很熟悉。
那个人是……
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意,猛地向顾寒时袭来,疼得顾寒时险些当场晕过去。
听顾寒时轻呼一声,又感觉到顾寒时的身体猛地抖动了几下,并没睡着的叶雪烛慌忙睁开眼,“寒时,你怎么了?”
明明脸都已经疼得不见血色,顾寒时却摇头安抚说:“别担心,我没事。”
瞧顾寒时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没事,叶雪烛连忙从顾寒时怀里坐起来,捏起自己的一角衣袖,轻轻地替顾寒时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渐渐从剧痛中缓过神来的顾寒时,握住叶雪烛替他擦汗的手,叫她别忙,然后又替叶雪烛检查了一下之前割腕留下的伤口,看伤口有没有再流血。
叶雪烛割腕并不在顾寒时他们的计划之内。
顾寒时他们原本的计划只是让叶雪烛佯装晕倒,诱楚宥现身。
顾寒时想,小烛应该是了解慎王为人极其谨慎,不到她真的命悬一线之时,慎王断然不会轻易现身,才冒险动用此法。
初闻叶雪烛为诱慎王现身,竟割伤自己的手腕,顾寒时打定主意,待见到叶雪烛后,一定要好好训斥她一番,训她怎能轻易伤害自己的身体,就算事态再紧急严重,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可当他走进那间密室,将叶雪烛抱进怀里以后,他却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口,只有满到快要溢出来的疼惜。
顾寒时将叶雪烛拉进怀里,柔声在她耳边说:“你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叶雪烛轻轻“嗯”了一声,就疲倦地闭上了眼,她手紧紧抓着顾寒时的手,“寒时,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顾寒时回握住叶雪烛的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好啊。”
……
寒宵城郊地下的那间密室,四面皆不透光,仅靠烛火来照亮。
被关在密室里的人,根本无法通过光影变化来判断,外间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楚宥独自一人在密室内枯坐发呆,也不清楚外头天亮没亮。